四个黑筒筒的黑袍人走到了拍卖场门口，这装扮不显奇怪，进拍卖场的，总有些是顾及身份不想露面的。

秦如清将四人的邀请函递给守在门口迎宾检查的大汉，（是的，大汉，不是美女，也不是白面服务生，杨家人就这画风。）大汉在这重要场合终于没光着膀子，衣服穿齐呼了，检查了邀请函后，眸光闪了闪，悄声道：“尊客请上三楼。”

秦如清淡定地嗯了一声，却驻着脚在那儿没动，她在抬头看杨家这拍卖场的造型。没有任何美感和设计感，像个倒扣的大锅盖，派大星看了会直呼惊喜。

“小五，在看什么”陆薇柔声。

秦如清一般往里走，一边感叹说：“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某种惹人喜爱的海洋生物。”

“海”陆薇一笑，“若是想看海，那得往东域去了。”说着开始上楼。

进到了包间中，杨文旭竟然已经坐在那儿等着了，见了秦如清，激动地直搓手，“小小姐，您的法子真有效啊，这七日我们杨家是出了大名，已经有人拎着臭鸡蛋篮子蹲在我族门口了！”

秦如清：“不错嘛，黑红也是红，糊才是原罪！你晓得这个道理就好。”

杨文旭红光满面，重重点头，而跟在秦如清的陆薇和启荣目光竟然也不见有异。显然，秦家人已经被秦如清洗脑成功，已经非常习惯她这画风了。

就连陆薇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当初他们秦家的第一波扬名不就是靠着“箐儿仙子与秦傲天的话本演绎”嘛，陆薇虽然觉得羞耻，不敢上台，但是事实证明老百姓就是很吃这套，箐儿仙子当时在城内简直红得发紫，连茶馆里说书的都开始说秦傲天的故事了呢。

只是苦了后面跟着的唐子凤，白俊的面庞隐隐僵硬。到底领着沉默寡言的人设，没有开腔吐槽。

“今日城内世家都来人了吗”

杨文旭道：“都来了，虽然不是族长那个级别的人来，但是至少也是派了长老那个层次的。”说着这个斯文大汉还有些骄傲，“我杨家虽然没落，但曾经好歹也是银品世家，在西岭还是有些薄面在的。况且能加快修炼速度的丹药噱头也足够大，就算他们不相信，也不得不派人来瞧瞧。”

秦如清点头，下头好像也掀起了欢呼声，杨文旭体贴地帮秦如清打开了包厢内的“投影仪”，能在线播放下头的场景。

投影仪很高清，是上帝视角，但是重点怼在拍卖台上，稍微兼顾台下观众。

秦如清啧啧称奇，这屏幕可比秦家待客室里那种窥视小窗高档多了，西岭不愧是器修发达的地区，自动器械化搞得很不错嘛。

后面有侍从来敲门，大约是拍卖要开始，有事要找杨文旭，杨文旭便打算告辞。

走的时候，秦如清叮嘱了他一句：“一会儿拍卖过后肯定会有人来问你杨家这活气丹的来源，你晓得咋说吧”

斯文大汉嗯一声，做了个放心的手势：“自然是我杨家商队在外域联系到了一个神秘大家族，千辛万苦才求得了这么几组活气丹。”

秦如清：“对，你就跟他们打太极，就是隐隐往仙品世家那方向靠也不是不可以。”

斯文大汉这时候表情稍微僵硬了一下，但还是躬了一礼，走了。

等他走后，唐子凤迟疑了一下，说：“跟仙品世家扯上关系，是不是不太好，后面露馅了怎么办”

“露馅儿”秦如清眨巴眼睛，“没撒谎啊。你这就小看了我们秦家不是，咱家可是仙品署重点扶持家族，说跟仙品署有关系有啥问题”

童叟无欺的牌牌焊死哈，绝对不说谎，但是跟真相出入多大就看你的理解能力喽。

话说着，下头已经开始了，杨家为了打响这一/炮，算是精心筹备许久。单独拍卖活气丹有些撑不起来场子，杨家咬牙大出血，拿了好些压箱底的东西出来。

秦如清一开始以为，这些“好东西”其实也就那样，应该是拿出来凑数的，结果看了一会儿，发现真是实打实的好东西，连十万年寒玄冰那种级别的好东西都有。

秦如清啧啧了两声，“杨家不是没落了吗，这不瞧着挺有钱的。”

唐子凤道：“杨家算是西岭的老牌世家，西岭有小浮空秘境，几代积攒下来，也能攒下不少好东西。不过，这确实算是杨家压箱底的宝贝了，应该是他们为了维持拍卖场生计留下来的。一般来说，每隔几月拿出一件，杨氏拍卖场还能苟延残喘个一两年。此番，杨家确实是出了血本。”

秦如清乐呵呵：“放心，我肯定大赚，但他们也必然不亏。”

唐子凤：“……”

约过了半个多时辰，重头戏终于到了，侍从端着托盘上来，妖娆女修拍卖师捂着红唇一笑，“接下来，便轮到我们万众瞩目的活气丹了。”

素白的手掀开红丝绸，是一个巨型木盒，上品的红木，漆面光洁温润，掀开盖儿，金色丝绒做的底中，静静躺着三个玉瓶。光瞧这派头，就知拍品不凡。

拍卖师道：“一组三瓶活气丹，每瓶有一百粒，共有三组。分三次拍卖，每次拍卖一组。”

啊一听到要分三组，底下就响起了嗡嗡的不满声。丹药是消耗品，一组这么些都还嫌不够了，还分成三组，这要是想全拿下，就得拍三次，需要花费的代价就直线上升了。

那位妖娆拍卖师可不管他们怎么不满，因为这场重头的活气丹拍卖，并非她主持的，而是杨家大长老亲自上阵。

果然，美女下了台后，杨家的黑面大长老上了台，那小山一样的气势，都不用开口说话或者敲锤提醒的，底下自动就安静了。

“承蒙各位赏面，来参加我杨家此次拍卖会。我也知晓众位的目的，废话不多说，便直入主题。”

大长老从金丝绒凹槽中拿出嵌进去的小玉瓶，举起来，介绍道：“精品活气丹，能够加快灵气运转速度，兼有清神明目的功效，服用一枚，效果可持续三天，几乎没有副作用。”

此言一出，看台观众，包括楼上包厢内的客人眼光都火辣许多。虽然来的时候就已经大致知晓功效了，可听杨家大长老亲口这么一说，又生出许多不一样的感受来。

杨家大长老在西岭城中一贯有威望，如今他亲自上台主持拍卖，又以如此郑重的语气说出了这番话，难不成，活气丹的效果真是真的

果然，很快就有威严的质疑声响起，“杨家如此能保证拍品的效果只光说凭杨氏拍卖场的信誉可不行，众所周知，杨氏拍卖场已经许久没有拿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焉知道这活气丹是不是你杨家人弄虚作假，故意戏弄西岭众人！”

杨家虽然没落，但是敢这么直接说人家弄虚作假的，整个西陵城可没几家。下头的人目光闪烁，果然见开口的是三楼包厢内客人。

能上三楼，左不过就那么几家。

大长老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知晓是唐家人。听这声音，应该是唐家近几年名气传得极广的唐家二子，唐飚。

大长老面不改色，淡定道：“若有质疑者，可单独购买一枚活气丹提前试用，若是我之前所言有半点虚假，杨家全权退款。”

哦，还能试用这可以啊。连底下看台那些人都意动了。原本这种重磅级别的拍品基本是跟他们下头人没关系的，但你要是可以单买尝鲜，那我们也行啊。

有人就问了，那你这单独买一枚要多钱啊。

大长老道：“一枚一万灵石。限量十枚。”

蛙去！一枚一万灵石，您搁这儿抢钱呢

大长老像是丝毫不怕他们不买账的样子，道：“若是有不愿意承担这个价格，又不愿意承担这个风险的人，自退出竞拍即可，杨家不会强求。”

意思是，爱买不买，就这价儿。

最后这十枚尝鲜活气丹还是飞快卖掉了，观众们嘴上很刁钻，但是行动却很诚实。

一万灵石嘛，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干了！

杨家侍从恭敬地敲响了三楼包厢客人的门，将那枚只装着一枚活气丹的玉瓶奉上。

现在，这枚丹就拿到了唐飚的手中。他端详许久，又煞有介事地凑鼻端嗅嗅，当然，他什么也看不出来，因为他不是丹修。

想自己尝，又怕吃出问题，便将丹药丢给了旁边跟着他来的一位管事，洋洋道：“吃了，再说说感受。”

管事手忙脚乱地接住，这可是一万灵石啊，可当真凑到嘴边，又有些迟疑，杨家人当真没搞小动作吗

心里还是有些怵的，可是唐飚正支肘看着他，管事眼一闭，视死如归地吞了下去。

静默感受了一会儿，突然瞪大眼睛。

“怎样”唐飚不耐烦。

管事没说话，竟然畅快地呻-吟了一声。这意味十足的声音由他皱巴的脸做出来，让人看得极为不适。唐飚皱眉，轻踹了管事一脚，“你那是什么表情，快说！”

管事终于回过神来，激动道：“二少爷，是真的，这丹药真能加快灵气运转啊！那种滞涩感完全消失，甚至感觉灵气运转比正常还要快上几分呐！“

唐飚又踹了他一下，“你从小就在西岭，哪儿知道什么正常情况。”不过也看出来杨家人这回竟真没糊弄人。

管事被踹习惯了，此时只顾舔着脸说：“二长老，此丹一定要拍下，三组都要拍下！对了，最好还要问出此丹的来源，这才是关键啊！”

林家包厢中也是得出了同样的结论。那位留着两撇八字胡的林家长老惊疑道：“杨家那黑脸老头竟真没撒谎”

“本来还想来搞搞破坏，这么一看，竟真的要出手了”

秦如清那间包厢中，启荣咂舌道：“妹妹，一万灵石一枚啊，这么贵，他们竟然也敢买”

秦如清嘿嘿笑：“为何不敢，对你来说一万灵石多，对他们来说，就正好卡在他们心里底线上。花个一万块提前试一下错，免去了更大风险，反而是件划算的事捏。”

“那为何又要分成三组卖呢”

“当然是为了薅更多羊毛啊……咳，当然，羊毛只是顺带，主要还是为了让别的家族有更多的竞争机会，毕竟分成一组就只能被一家拍去，其他家族就只能望眼欲穿了，多不好啊。咱可是那种体贴周到的卖家哈！”

说这话的时候，秦如清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小脑袋一点一点，因为下头的竞价已经开始了，第一组活气丹起拍五万灵石，现价格正飞速上涨中。秦如清这脑袋啄米一样，纯粹是咯咯笑得。

唐子凤看她这偷到香油的模样，有心想给她脑袋扶一扶。可后来看着上涨的价格，又觉得秦如清笑得对。

她这浑身长满的心眼子确实很有些用处，因为，第一组活气丹最终的成交价，竟然已经来到了二十万。

连陆薇都有些惊着，她是丹修，知道得更多，那三瓶活气丹，远远不值这么些钱啊。

启荣正在算账，黑瞳睁得大大的，“妹妹，一组二十万，那三组不就是六十万了”

好多钱啊！

这次出门，娘已经给他身上塞了不少钱，可跟这个一比，简直连九牛一毛都够不上。

秦如清却摆手：“三组下来肯定没这么多，第一组的价格定然最高，后面再拍就达不到这么多了，应该是十几万一组吧，算起来不到六十，应该是五十多万。”她这语气听起来还有些遗憾。

五十多万灵石，那得堆成小山吧。

启荣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妹妹，咱家炼制这个活气丹，成本要多少啊”他既不像陆薇一样炼丹，又不像秦如清一样管事，因此对这些东西毫无了解。

这问题一出，陆薇抿唇，看了一眼秦如清。唐子凤也默默将视线移过来。

秦如清……秦如清龇出一口小白牙，“成本，嘿嘿……这可不兴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