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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山雨欲来(1 / 2)

闻言,刘娉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太奇怪了。

今晚上,每一件事都怪得让她心里发懵。

先前在府里说道听不听戏时,母亲与兄嫂的态度就已经很奇怪了。

等真来了得月楼,且不说太子殿下,大哥又为什么会来

若说是碰巧遇着就要来问个安……

别人兴许会看重这些规矩礼数,但大哥在母亲这儿却从不曾如此细致。

除非迎面撞见避不开,不然,以刘娉对徐简的了解,她这位大哥是不会这么节外生枝的。

现在,大哥不止来了,竟然还请母亲回一趟国公府。

这其中必定有她不清楚的因由。

一面想着,刘娉一面看向郑琉。

他们若都走了,岂不是就只剩下兄嫂两人

看郑琉那郁郁神色,等下他们怕是还要起口角。

留在这劝和

刘娉真没那么天真。

嬷嬷教过的,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旁人多一句嘴反倒不美,让她遇着兄嫂斗气时就躲远些。

免得劝不了和,还火上浇油。

再说了,母亲让她做的事情,她几乎都不会违背。

“我陪您一块去。”刘娉说着。

徐缈颔首,与郑琉交代着“你和迅儿慢慢看”,便牵着女儿的手,跟着徐简出了雅间。

独留郑琉在原地,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底下戏台正唱得热闹,长廊楼梯间都没有什么人。

几人下去时,正好遇着刘迅上来。

两厢打了照面,刘迅没有理会徐简,问道:“母亲,你和阿娉这是……”

“听得有些累了,”徐缈看着儿子,心里酸楚、面上却没有露出来,“你与你媳妇再听会儿,不用担心我们两人,阿简会送我们。”

刘迅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了楼梯。

太子已经走了,现在也没什么好拦的。

等目送那几人离开,刘迅憋着一肚子气回到雅间里,看了眼阴沉沉的郑琉。

郑琉憋不住气,直接问道:“辅国公怎么会来”

“我怎么知道!”刘迅烦闷极了,抱怨着,“我就说得防着徐简,你非不信,昨儿让阿娉去礼部,打草惊蛇了吧”

“你这是怪我”郑琉可听不得这种话,声音不由尖锐起来,“跟着去礼部的是你刘迅,你就不知道随机应变吗见风使舵会不会插科打诨会不会你把徐简弄糊涂了,你看他还惊不惊!”

刘迅本就头痛,被郑琉这般质问,脑袋嗡嗡作响。

随机应变

见风使舵

这两个词跟他刘迅有什么关系

但凡他有那等粉饰水平,他今时今日能跟郑琉做夫妻

他当时明明是冲着宁安郡主去的!

郡主固然不好相与,他在郡主手上吃了几次大亏了,可郑琉吧……

同路人倒是同路人,就是蠢不自知。

他倒霉些,认一个半斤八两,让让郑琉。

可郑琉却认为她顶两个他,吆五喝六,眼睛不是眼镜、鼻子不是鼻子。

刘迅懒得与郑琉吵,深吸了一口气:“他们后来说了什么”

“辅国公说让母亲去国公府看几样东西。”郑琉道。

刘迅一听,连连咋舌。

徐简还能有这等好心

“他肯定要编排一堆!”刘迅低骂,“母亲若听了他的……”

郑琉讽刺地翻了一个白眼。

徐夫人今儿也反常。

听不听的,怕是差别不大。

正腹诽着,郑琉却见刘迅一屁股在大椅上坐下来了,甚至还抓了一把瓜子在手里。

“你……”她不禁惊呆了,喃喃道,“你还要继续听”

“听,怎么不听!”刘迅道。

霉已经倒了,钱不能白花!

他又指了指郑琉,“你也坐下。”

郑琉难以置信,见刘迅的确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干脆也不管了,摔坐在椅子上。

另一厢,马车徐徐入了辅国公府。

帘子掀开,徐栢见徐缈母女两人从车上下来,惊讶不已。

先前那陶管事来递话,徐栢颇为为难。

作为府里老人,他对徐夫人自然有主仆情谊在,可他也知道,国公爷对徐夫人颇为疏离。

徐夫人平日回娘家来,国公爷并不拦着。

但徐夫人请国公爷去哪儿哪儿,国公爷反正是没去过。

按说徐夫人亦是心知肚明,逢年过节她会亲自来说,但平时并不会开这个口。

今日属实反常,而陶管事又十分坚持,徐栢便没有推拒,去与国公爷说了一声。

徐栢做好了被国公爷回绝的准备,却没想到,国公爷听完,还把陶管事叫到跟前仔细问,问完就出门去了,现在还把徐夫人与娉姑娘带回来。

这是母子、兄妹关系要缓和

徐栢感慨着,听从徐简指示,把人先都引去了花厅。

热茶奉上。

徐缈抿了一口,许是身子里暖和了,许是到了娘家,她的心完全落了下来。

抬起头,她看向徐简。

她有很多的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这一路过来各种思绪纷杂在脑海里,乱糟糟的。

徐简看在眼里,问道:“是在这里说,还是……”

徐缈咬住了唇,视线落在了刘娉身上,而后又朝徐简点了点头。

该让阿娉知道。

倘若事情真的如她所想,那她和阿娉就得齐心协力。

“阿简,”徐缈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个笑容来,“谢谢你今天愿意过来。”

徐简看着她,半晌,道:“您让人捎话过来,是您意识到要出什么状况,对吗”

徐缈的眼神暗了暗:“我只是……”

“您只是想眼见为实,”徐简接过了徐缈艰涩的话语,道,“您意识到了,但您不敢信,所以要亲眼去看看,又怕出大岔子,所以寻了我。

这没有什么不对的。

刘迅是您的儿子,作为母亲,天然就会信赖自己的孩子。

出现分歧,亦要亲眼所见,人之常情。

只是他辜负了您的信任。

而我,是您现在能想到的可信之人。”

徐缈张了张口,一时间五味杂陈。

徐简的话是一番道理,换一个人来说这些,那是一个字都没有问题的。

可偏偏,那是阿简,是她的另一个儿子。

身为母亲,她当然会挂念这个不在自己身边的儿子,同时,她想她也确实偏爱长在身边的迅儿与阿娉。

人的感情便是如此。

全养在身边都不敢说一碗水端平,何况阿简不是她带大的。

若说情感上最大的不同,那就是在面对阿简时,徐缈的内心里存有愧疚,这种愧疚在面对另两个孩子时是不会有的。

一旦愧疚,便想补偿,可阿简这么多年都是油盐不进、冷冷淡淡,徐缈有劲没处使,更怕过犹不及,只能揣度着尺度来。

愧疚之下,绝无索取、回报之类的想法。

却是没想到,最要紧时候,她要带着这份愧疚去求助阿简。

这让她心里更加起疙瘩——对不住阿简。

而后,徐简的一席话让徐缈的眼眶不由红了。

“您别想太多,我说这些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我只是在说事实。比起您犹犹豫豫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我更希望您拿不定主意时来找我,比您钻牛角尖强。”

“阿简……”徐缈哽咽着。

“还是刚才的问题,”徐简的面色上看不出几分情绪,“您意识到了什么”

徐缈呼吸一凝。

刘娉听得半懂半不懂,又插不上话,下意识地握住了母亲的手,想以此多多少少给她些力量。

母女掌心相握,徐缈长长吐出一口气,没有隐瞒玥娘说的那些,把自己这几天的所思所想都说了一遍。

随着讲述,她的思绪越来越清楚,感受也越发明确,手上的痛觉亦是如此。

阿娉浑然不觉间收紧了手指,箍得她的手也痛了起来。

可再痛,也比不过她的心。

“怀疑迅儿,我心如刀割!”徐缈叹道,“亲眼见到太子出现在得月楼,我真的好失望。不止是迅儿,还有他媳妇显然也是心知肚明。

我之前还想着,迅儿挨那一脚是他想保下玥娘,如今看来,恐是我想得太好了。

迅儿连阿娉都不顾,当真会顾玥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