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这样,心里打着小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雪鹰翻了个大白眼,重新回到自己的横杆上,等着看他三徒弟怎么以下犯上,殴打她的夫君大师兄。
“雪言,你……睡了?”倾若的声音很轻,近日其实一直对温雪言很是温情似水的。
她不是母老虎,她也会心疼温雪言支撑护山诀,也会明白温雪言的压力,会知道他的遗憾和难受。
但是温雪言好像很怕她,究竟在怕什么?她不知道!
她轻轻把被子掀起来,看见温雪言的长发散乱在脸颊上,好像已经睡了一会儿了。
她抚了抚他的脸颊,“雪言,醒醒吧,护山诀……破了……”
温雪言缓缓睁开眼睛,逐渐表现出吃惊,“嗯?什么破了?”
他坐起来,撑了撑自己的上半身,“哦,护山诀,没什么,破就破吧,我们也不能躲一辈子吧。有我呢,放心,你不用管。”
叶倾若拍拍他的肩膀,“嗯,是,早晚也有这一天。那,掌门师兄……”
温雪言听见她这么叫,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她只有在特别紧张,需要一点儿依靠的时候,才会承认温雪言的地位。
“不如,我们再用元神撑一撑吧?”倾若说完,就把嘴唇抿着,不敢看他了。
温雪言听“元神”这俩字,心里猛得一坠。他赶紧往里偏了偏头,把那口涌上来血,又压了下去。
但是他脸色会不会惨白不好看,他也不知道,想不了那么多了。
他还有半副元神了,再撑一撑,就可以殡天了吧,叶倾若会变成一个俏寡妇,贺行就有了可乘之机……
可是,倾若又不知道他已经用了半副元神,除了荀音和风絮,没有人知道这个事。
即便方才徐清之看见了他流血,也绝不会想到他元神受损的。
他平静了几分,随后推了倾若一把,道:“用元神撑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亏你想的出来,要是损毁元神,往后咱们该怎么办?”
倾若忧心忡忡地点点头,“是,掌门师兄说的是,我的确考虑不周了。”
温雪言扬了扬头,用手指头点点倾若的额头,端出一副大师兄驯不成器的小师妹的样子。
“你看看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别说三山,没有为夫这个掌门师兄,你也是寸步难行啊叶姑娘!”
叶倾若打开他的手,撇着嘴道:“行了,贺行这个‘叶姑娘’的事,你要揭短到什么时候?我现在不是一句话都不跟他讲了?连人家时不时过来一下,你都要亲自接见,绝不让人家瞥到我一个头发丝。”
说到这里,后头的雪鹰终于扑棱棱飞了出去,气冲冲的,好像再待一秒钟都脏耳朵……
温雪言沉默了一下,把头往后靠着雕花床框上。他不太舒服,很不舒服,还有点儿晕。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猝不及防往他鼻子下头一抹。
果然,叶倾若下一秒就把手掌翻过来给他瞧,温雪言看见她满手是血。
他这才惊觉,我靠,刚才忘了擦血了……
真他妈的,那刚才演得那么像,岂不是更拙劣了?
倾若叹了一口气,“是啊,夫君,你的元神都损毁了,你叫我往后,可怎么办呢!”
她歪着头盯着他,头发滑落肩头,“毕竟,没有夫君你,叶姑娘可是寸步难行啊。”
她表情没有多大变化,眼睛里也没有眼泪。
可是温雪言能感知到她的情绪在压着,她不想担心、害怕、难过。
因为这些情绪,也会让温雪言照单全收的,温雪言一定比她更痛苦。
温雪言闭了闭眼,一下子把脑袋杵进了被窝里,好像个鸵鸟,以为别人瞧不见头,就瞧不见他的腚似的。
他在被子里囔声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算他喷了点儿血,也不一定就是元神吧?她如何知道是元神?
倾若冷哼了一声,“这不是刚知道吗?”
啧,居然让她诈出来了……
温雪言怕她就怕在这里。
他根本受不了叶倾若难受,自从他把自己做成了鬼奴,他就是一个人扛起了两份儿心疼。
他也是人变的,他也会有承受不住的时候。他很想说他没事,但是……去他的吧。
“倾若……咳咳,五脏六腑像烧着了一样,我好难受啊!”他忍在气管儿里的两口血,都喷在倾若肩膀上,他把自己整个人都挂上去了。
倾若拍他的背,语气要多软有多软,“没事没事,我不难受,我一点儿也不为你担心,我不害怕,有你呢,雪言不疼……不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