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志安始终认为只要修建堤坝是造福万民之事,只要将这惊涛似的洪水挡住,那城中百姓就有时间休养生息,到时候他可以抽出身去别的州城求助。
总有法子渡过难关的。
趁着几日放晴后,秦志安又去堤坝附近视察,人群已经迁移的差不多了。
在州牧大人尽心竭力的想法子抗洪的时候,从未想过自己的家会被人洗劫一空。
等他赶回去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凄惨的景象。
童馥护着秦夫人,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具尸体。
看到秦志安回来后,柳渊怒不可遏的上去给了他一拳。
“你这个书呆子!你看看你豁出命来护着的百姓,他们眼里可曾有过你分毫!早让你派多些守卫护住州牧府,你偏就不听!若我娘子出了任何差错,我与你不共戴天!”
秦志安看着眼前的场面只觉得头重脚轻,他连忙来到童馥身边,“弟弟妹!”
童馥口中不住的吐着血,她伸手去安抚暴怒的柳渊。
“相公老爷身怀大义,你莫要怪他,这一遭,馥儿只能陪你到此了。”
伸到半空中的胳膊,骤然失力,跌落在潮湿的泥土当中。
“娘子!”
柳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几乎震破了秦志安的耳膜。
秦志安一时间立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秦夫人一激动,动了胎气,双腿间瞬间多了一道猩红的血迹。
整个夜晚乱成一团。
秦志安怔怔的站在门外。
雨又下了起来,柳渊抱着自己妻子的尸体,始终一动不动。
“我我原想着早日修好,百姓就不用担惊受怕了,我们也有时间朝别的州府求助,我没想过没想过”
“秦志安!你口口声声为国为民,我不是民么!我娘子不是么!我们就活该为你的远大理想付出一切吗现在她死了,你满意了!”
柳渊发狂的怒吼着,一拳打在了秦志安脸上。
这个雨夜,秦志安的小女儿出声了,但没有人为这个新生儿的到来感到开心。
除了两个半大的少年。
秦正青看着皱巴巴的小妹妹,“这也太丑了些。”
柳相守跟秦正青一直被藏在屋里,还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去世的事情。
他凑过去,好奇的看着襁褓里的婴儿,“长大,应该会好看些吧。”
这天晚上之后,正个州牧府都沉浸在一股巨大的悲伤中,柳渊再不过问秦志安的事情,一味追缴伤害自己的妻子的凶手。
柳相守也时刻跟在自己父亲身后。
又是一个下着淅沥小雨的夜晚,十岁的柳相守拿着匕首径直捅进了一个男人的心窝当中。
温热的血液沾满了双手,他十分惊恐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柳渊高大的身躯在雨幕中显得有些惊悚。
“做的好,大丈夫不拘小节。”
柳相守的脸被雨水淋的发白,“可是阿爹,秦老爷说过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要无愧于心,我我杀人了,这是触犯律法。”
“一派胡言!”柳渊拂袖,“那秦志安一堆圣贤书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触犯律法,你看看这尸横遍地,多少人易子而食,多少人自相残杀,若真按照律法来说,整个虞州都应该为你娘陪葬!你日后不必再去听学了。”
柳相守年幼,不知道何为对错,对自己父亲的每句话都奉为圭臬。
整个州牧府再不像从前那样和睦,只有秦志安一人无所察觉,他整日待在堤坝处。
“这抗洪的法子,终究是被他研制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