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焕然一新的大门,柳相安忽然生出一种今夕何年的感觉。
去年冬天,在这府里,他还恳求小喜鹊为秦青做只檀木簪,没想到再来,秦青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柳相安扣响房门,大门展开一条缝隙,里面钻出来一个瘦小干瘪的老头,眼珠滴溜溜的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大胆刁民,何时胆敢叨扰州牧大人!”
柳相安不悦,“何为叨扰,你这刁奴,不问我们前来所谓何事,张口便骂我们刁民,把州牧给我叫出来!”
那老头很是不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见我们家大人,想见可以,东西拿来!”
柳相安将画好的图样递过去。
那老头展开扫一眼,当着两人的面,死了个粉碎。
“哪里来的穷酸秀才,居然敢拿这种垃圾糊弄与我,快快滚蛋,不然打的你满地找牙!”
柳相安急道:“这可是城郊危险地形,我是来让州牧救命的!”
“救什么命都要拿东西来,没东西就滚蛋!”
老头重重的关上门,让柳相安碰了一鼻子灰。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柳相安极为愤怒。
撕碎的纸屑早就被雨水浸的湿透,同脏污的地面融为一体。
“如此无耻之人怎堪为官,我爹的名声就是被这种败坏的!”
柳相安怒极了,“阿青,我现在知道皇上为何让你隐蔽行踪了,我们一定要将这不作为的狗官连根拔出,不能让这种蛀虫腐蚀我朝根基!”
“好,我陪你一起。”
柳相安握住秦青的手,目光是前所未有的热烈。
从跟在秦青身边起,他就不停的走南闯北,跟先前做生意徘徊在风月场所截然不同。
柳相安从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接触泥土,接触尘埃,接触哪些如星子般渺小的百姓。
每个人都在认真且坚强的生活着。
自己优渥的衣食全是父辈拼来的,他不能也不可以瞧不上任何人。
他现在终于理解,为什么秦青有胆量一而再再而三的同盛京的权贵们叫板,为官二字不是轻飘飘的说一说就可以。
它背后担着的是黎民百姓。
秦青一届女子都不怕,身为她的夫君,他柳相安更要一往直前。
柳相安很少触碰政事,对于官场不甚了解,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蠢人。
对于他感兴趣,且一定要做成的事情,柳相安迸发出的毅力远比秦青想象中的持久。
两人花了三天的时间,将虞州城再次走访了一遍。
曾经的虞州在陈君泽的暂代下,有过片刻的安宁,但自从新的州牧上任后,一切都变的乌烟瘴气起来。
两人挑灯了三天三夜,将收集的东西汇集成册。
“阿青,虞州地势高低不平,多地已经出现伤亡,可这州牧仍旧是按兵不动,我怀疑朝廷的拨款被他私吞了,我们需要找到证据。”
“你好好养伤,证据有我来找。”
柳相安低头,将最后一笔收尾,“我怎么可能放任你一个人去冒险,我们招募些人手,明日我们拿着这画册让百姓签字,我倒要看看,有了这万民书,虞州的州牧还能嚣张到几时。”
不知不觉,柳相安已经占据了两人关系的主导地位。
秦青坐在床尾处,轻手轻脚的帮他换药。
“柳相安,扳倒贪官污吏是很重要的,可虞州城百姓的生命更重要,我们明日先去堤坝附近看看,前几日我听到老人说,里面的木梁似乎糟掉了。”
柳相安放下笔,“木梁!那可是最关键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