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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虎参加了春考,考了个芝麻文书,在大理寺当差,文瑾给她的历年卷子发挥了大用处。他说居然好几道原题,高兴的他给文瑾送了二百个鸡蛋。

文瑾在国子监觅了国文老师的差事,所学有所用,教书,枯燥也有趣,生活充实起来了。

物质条件渐渐好起来了,不再缺钱银。

除了没有傅,都挺好的。

文瑾意识到,将二娘告上大理寺的时机到了。

闲下来,文瑾还是喜欢和蕊黎姐在小早餐铺子‘瑾黎大饭店’门口晒太阳,和老头老太碎嘴子聊天,东家长西家短,断桥胡同谁家添了根针她都知道。碎嘴子真舒服。自己老了肯定爱絮叨。

断桥胡同的老头老太都喜欢她。断桥胡同豆腐脑店的门头牌匾是皇上亲笔提的。

她这天就是在和蕊黎姐晒太阳的时候,有些作呕,她熟悉这种反应,她怀孕了,怀了傅的第二个孩子。

康蕊黎问她,“瑾,这个孩子要吗”

文瑾小脸惨白,慌了,算算日子,该是在民宅地上那夜怀上的,可翌日她不是问张院判拿了避子汤了么。

回想起怀长林时的种种不愉悦经历,以及生下长林时其父秘而不宣,她无法承受第二个私生子,许久说道:“不要了。”

这些天,傅景桁每日里夜里过来文府,来看望长林,但他并没有与文瑾攀谈,而是使乳母将孩子抱出去给他看,他小心地没有打扰她,也没有靠近她。

这夜春雨阵阵。

三月了。二月里还下雪,三月早春里就下雨了。

文瑾正抱着长林在廊底看雨,傅景桁过文府来了,老莫与他打着伞,他衣角被雨淋湿了不少,衣袍湿了不少,靴子上有泥污。

老莫说,“马车半路坏了。他念旧,多少年旧马车舍不得换。马车搁在半路,大雨里走路过来的,风雨无阻也过府来看两眼。哪怕爷他身受…”

傅抬手把老莫打断了,话头压在舌根底下。

文瑾眸色柔软。不说话。他爱干净,这两脚泥污好狼狈,怎么不等属下送来别的马车,急着过来么。

他过廊下,用手将衣角雨水拂去,转脚望见文瑾在廊底,正在注视着他。

傅景桁低声道:“今儿怎么是你在等朕。往日都是赵姐儿。正好朕有事与你说。”

顿了顿,他上下打量了她,目光在鼓鼓的胸脯一顿,移去她的粉腮,“胖了点。蒋照顾挺好的。多少斤了。”

文瑾说,“九十三。”

傅景桁心中一动,“好。比八十三好。比在皇宫好。但你在皇宫瘦,不赖御厨,怨长林爹。”

文瑾见他薄唇失去血色,宛如身子不大爽利,不知他怎么了,一个多月没有说话了,她知道他每夜都来,也曾在小窗内看过他几回,她有些拘谨,轻声道:“我也有事和你说。”

“他阿娘先说吧。”傅景桁将长林抱过在怀里,亲了亲小脸,说,“想死你了…我的乖乖。你有没有好好照顾阿娘,阿娘平日和你说些什么你有没有帮阿娘准备和你蒋叔叔的婚事你想杀掉蒋叔叔不可以,你阿娘会生气…”

他又说:“乖乖。”

文瑾面颊莫名有些烫。

长林四五个月了,被他父亲逗得直笑,下面冒了一颗乳牙,特别可爱,他叫着叭叭麻麻,啊咦呀呀,奶声奶气,老莫喜欢得满脸陶醉。

他与长林亲近一阵儿,便将孩子交给赵姐儿带了下去,他对文瑾道:“过哪里说”

“进屋吧。”

“胆子肥,看来小蒋不在。”

“他在我也敞亮。”文瑾先进了屋内。

傅景桁随即迈进屋来,她靠在窗前,他靠在墙边,他们安静了许久,文瑾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药味,甚至盖过了他素日里的熏香气息。

极重的药味。

他颇为虚弱,“我哪里碍你眼了这一个多月我不够安静看着你和蒋恩爱,我没出声吧。如何想起我来了。”

文瑾凝他。

傅景桁眉心拧住,“难以启齿没零用钱了再给你些。”

文瑾说,“有零用。”

“那怎么了。”

文瑾深深吸气,“我又怀孕了。”

傅景桁先怔住了,接着抿了抿唇,“我的”

“是。”文瑾说。

傅景桁心头紧了二分,第一个还没混熟,又来一个,他有点懵,“刘宅打地铺那回”

“嗯。”

“你什么想法”

“和蒋月初成亲。三月初六。还有五天。”文瑾垂下眸子,“我找你,是想告诉你,我打算做掉这个孩子。我不打算生下第二个私生子。”

“哦,要打掉。”傅压着心口坐在椅上,眉心蹙了,薄唇白如纸,身子更加不爽利了,黑色衣物上渗出些暗迹。

“你这两天有时间吗。打胎时,我一个人害怕,我想你陪我一起。”

文瑾声线哽住,二度未婚有孕,并且马上和蒋成亲了,她对这境况简直手忙脚乱,为什么避子汤没有用呢,她好狼狈。

傅景桁的心如被攥住了,被女孩儿当面谈打胎滋味并不舒服,后宫女人都希望给他生龙嗣,她却不稀罕,并且引为大灾难,他不能说不涩然。

大概过了十辈子那么久,他说:“忙。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