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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蒋杰的担忧(2 / 2)

蒋清桂的质问,萧夜没有意外,杨天受已经预见到了今天的责难,也给出了详细的应对。

“蒋公子,下官糊涂,不清楚你所问何罪,请示下告知,”萧夜平静的拱拱手,不待蒋清桂说话,转脸看向蒋杰,“秉千户大人,下官之所以甲胄前来,是因为石关附近出现了鞑子的人马,特地前来请示卫所援助的,”

果然,他的一句避重就轻的话,立马让正堂里众人,瞪大了眼睛,旁边早他他不顺眼的谢景安,腾地跳了出来,“呵呵,萧百户,虚报军情,可是要吃罪的,请你慎言啊,”

蒋杰倒是没有动色,摆摆手止住了蒋清桂和谢景安,“萧百户,你说石关有鞑子人马出没,可有凭证?”

在卫所里,萧夜是生是死,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尚没有决定如何应对韩家的蒋千户,自然是有大度的城府,时间在他看来,还多的很。

“回千户,卫所外,下官带来一匹鞑子的战马,还有八个鞑子的首级,以及一批弯刀角弓箭矢,请千户过目确认,”神色渐渐正常的萧夜,严肃地回答;口说无凭?他可是拿着东西来的。

“轰,”正堂里猛地嘈乱了起来,几个百户愕然地看着少年百户,各个脸色怪异,就连不动如山的蒋杰,也是愣了愣神,腾地站了起来。

“什么,八个鞑子的首级,此事可真?”刚才还在为后屯被破焦烦的蒋千户,眼前豁然一亮,阴沉的鹰鼻老脸上,没法再遮掩激动了。

连边军都避之不及的鞑子,自己手下的百户,竟然砍杀了八个,那自己的功绩,可是要大大的书写一番了。

“还请大人校验,”萧夜垂下眼帘,谨慎地说道,侧身让到了一旁。

顾不上再刁难萧夜,蒋杰起身,摆手让他带路,一晃三摇地出去查验鞑子的首级,那些百户们,也簇拥着千户,向外花厅走去;人群最后,蒋清桂恨恨地看了眼萧夜的背影,啪地合上了纸扇。

大盆装满清水,扔首级进去,面朝下者为汉人,面朝上者为鞑子,再加上几名百户的辨认,掰牙翻眼珠的,一番折腾下来,众人看向萧夜的目光,已经有所不同。

何况,那些明显是鞑子的弯刀、弓箭,还有那匹战马,也印证了萧百户没有说谎,斩杀鞑子的功劳,势不可免。

“千户大人,”就在蒋杰看着地上的头颅,有些踌躇之际,萧夜拱手施礼,苦着脸声音梗塞,“我石关屯百户所,初到石关,缺水缺粮,山地荒芜,还来不及修建草房栖身,就碰到十数鞑子的袭击,众军户、匠户为了保护家人子女,奋起反抗,死伤惨重啊大人,”

“哦,说来听听,”闻言,蒋杰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惊喜,死伤的军户他不在意,匠户就更无视了,他耳中听到的,可是那十数人的鞑子。

那就是说,鞑子死了八个,还有人跑了?跑了就好,按鞑子们睚眦必报的习惯,那今后的石关,呵呵,呵呵。

一时间,蒋杰犹如和善的上官,关切地聆听着萧夜的诉苦。

蒋杰的变化,令萧夜有些摸不着头脑,也让几个百户尤其是罗于飞,眼热不已;只有一直沉默不语的胡适彪,还有他的儿子蒋清桂,心有所悟。

听说萧夜手下的那些军户匠户们,是为了保护家人,死伤五六十人,蒋杰和百户们,各自都是松了口气,就连刚才和萧夜不对付的谢景安,也是暗暗欢喜,开口安慰了几句。

石关方向出现了鞑子,那蒋杰更是要把萧夜编排到那里,于是,鞑子首级奖励的八十两银子,史无前例地全数交到了萧夜的手里,至于其他的援助人手、物资一事,就被推诿到了不知何时。

好在,萧夜提出的司吏、总旗、小旗人选,匠户归入军户,再加上一个杨秀才,第二天就发下了腰牌,千户所没有为难;总旗,萧夜临时添上了西门左石和坤牧山的名字。

坤牧山,是坤叔的全名。西门家,人丁稀少啊。

在佥书官那里,萧夜终于也被高看了一眼,调给的五百斤井盐、三百斤铁料分量十足,鸳鸯战袄一百二十,凭着他手里塞给的五十两官银,挑半新的多给了两百套。

剩下的三十两银子,二十两高价买了卫所的两架牛车,十两银子,萧夜收在怀里,不再动了。

萧夜带着牛车,第二天出了堡城,直奔西龙河河汊而去,听得军士的禀报,千户所后宅里,蒋杰端着茶杯,静然无语。

“父亲,何不趁此机会,直接剪除了这个小子,以防后患,”坐在对面的雕花木凳上,蒋清桂轻摇纸扇,疑惑地看着父亲。

“你啊,就是看不周全,眼界还是小了点,”蒋杰能安稳地坐在千户官位上,心智何其狡猾,慢慢啜了口香茶,开导着自己这个越加傲慢的儿子。毕竟,将来蒋家的希望,就在这个孩子身上了。

“西门烈风之死,起因你不必知道,但杀他之人,是徐海所为,还有鞑子的游骑掺杂其中,你明白就行,将来徐海的把柄在手,容不得他敢背反你我父子,”

“萧夜遇袭,应该不知道是我所意,那个梅老大,却是一个祸根,找机会要除掉,”

“现在萧夜和韩家的关系亲近,不可妄动,但石关鞑子一事,我束手就可以看见西门家殒在石关,岂不是两全其美,”

长长的分析下来,对于将死之人蒋清桂也有了肚量不予理会,高兴地拍了几句父亲的马屁后,乐颠颠地去了外院玩耍去了。

拨弄着青瓷茶盖,蒋杰仔细地回想着萧夜的表情,虽然有些担忧,但也很快不再浪费脑筋;毕竟,他手上的大事,就是向卫指挥衙门报喜,还有去州里亲家拜访等等,很是啰嗦的。

西龙河畔,萧夜带着小六子,牵着牛车,急匆匆趟过了河水;身后,面带不忿的小六子,还在对那匹战马被扣,耿耿于怀。

“百户,那蒋杰也太不是东西了,凭什么要把战马凭白扣下,那可是咱们的缴获,值五十两呢,还有,其他的赏赐也没有,八十两银子,就这么把人打发了,上报州府的公/文,肯定不会提你的名字,”

过河后,一边查看着牛车上的物资,小六子一边碎碎地发着牢骚。

“算了吧小六子,咱俩能活着出了县城,已经是造化了,鞑子的其他战马也不是没问吗,你还想那些干嘛,将来,咱们的银子会更多,战功他一个千户,能挡得住多久,”抹了把头上的热汗,萧夜站在河边,擦干净赤脚,缠上袜布,套上了湿闷的战靴。

想想蒋杰那阴厉的小眼睛,萧夜就是一阵的不舒服,今后如果无要事,他实在是不想再看见这个仇人了,省的忍不住拔刀相向,那可就万事俱休了。

很快,远处,传来熟悉尖利的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