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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八章、风雨欲来(2 / 2)

一年下来,就富贵楼供货紧缺的局面下,三个商家都能每家,收获万数两钱财的纯利,这不愿掏钱的雷正堂,就想拿走两成,那可是将近六、七千两白花花的银子了。

对于石关屯那个西门百户之流类似于镖局一样的护卫,他们还真心的看不在眼里,当然打压一下是必要的,省的那军户怠慢、波斯商人没了拘束,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虽然从草原上押运货物收费肯定不菲,那是人家用性命换来的,但能不和鞑子刀箭相见,不折损自己的本钱,那就是稳定的收益了,石关屯土地庙里渐渐增多的灵位,他们也听说了。

富贵楼按时交纳赋税,堡德斯舍得撒钱结识各种关系,就连石关屯和永和屯两个百户,听说也要每年交纳上等屯的粮税,按规行事的顺从,不但官府很满意,就连三大商家也能放下心来做生意。

“雷将军,你总兵府有仓廪粮饷供给,插手小商小户的糊口买卖,怕是不妥吧,”黄宪考皮笑肉不笑地,食指在桌面上慢慢地敲着。

“是啊,尽管雷将军为国分忧,强拒鞑子于边墙外,但上有朝廷褒奖,与民争利,是为不智了,”对于黄宪考的说辞,王卢山很是赞同。

“那咱们就不要废话了,本将军还是按实上报奏折,让朝廷考虑,那个波斯商人的富贵楼,说不得还藏有鞑子的奸细在,听说锦衣卫游千户,准备派人下去侦稽了,”雷正堂翻翻白眼,冷声哼道。

你们仗着家族里商户吃肉,还见不得我们军户喝点肉汤,简直是岂有此理。

那两成的货物里,又不是他一个人吃独食,还有其他人想要分享呢。

“呵呵,雷将军此言差矣,说过了不是,咱们现在不是在商议嘛,那锦衣卫要是下去一搅合,怕是波斯人就此怕了,商道移搬到都司地界外去,那就不好办了,”黄宪考笑着摆摆手,沉吟片刻道。

“这样,我们黄王田三家,加上其他一些商户,筹措一万两银票,算是提前恭贺雷将军今年旗开得胜,把蒙古人困据于草原,不让他们南下祸患乡里,也是为保靖安民做点善事,”

“富贵楼波斯人的那两成货物,是将军你和他们的事,我等不便参与,眼不见心不烦嘛,”

他的提议,看似退让了,但自家族的利益没有受损,不就是掏出一些过路费罢了;虽然王卢山并不很乐意,但分摊下来,也没多少钱,遂没有吭声。

至于只有当听众资格的郑海阳,三个人没有在意他眼里的不满。

现如今富贵楼的生意钱货并不多,但只要商道顺通,那来年应该会有更多的货物送到,收获多少,黄宪考看的比王卢山远了点,也算是拉上了雷正堂和背后的锦衣卫千户游固达。

“嗯,这还差不多,”雷正堂暗自恼怒,但见黄、王二位不肯退让,只能祥装可惜地点点头,“那本将军就勉为其难,奏折一事暂且罢了,”

既然不肯分肉吃,本将军有的是手段,大不了咱们都不要吃了。

“不过,波斯人打制的火器,听说可是相当的犀利,比起三眼火统也是不相上下,射速快捷,那江佥事可是花大价钱买了不少,下次去见识一番,”说到这里,三人聊起了波斯货物,对那竟然可以凭空凝出净水的水伞,惊叹不已之际,很是觉得物有所值。

“那个现任永和屯百户的西门萧夜,真是凭着水伞据守荒山,打退了鞑子的围攻,加上火器强力,竟可以接连让鞑子接连空手而走,很了不得,”黄宪考和王卢山对萧夜的称赞,让雷正堂不是多舒服,这么说来,那以前上报的战功,他们可能知道底细了。

这是在警告本将军吗,雷正堂觉得,和这些文人打交道,实在是太费心了,好在喝了一肚子茶水,总算搞到了一万两银子。

至于去富贵楼提取那两成的波斯货物,他根本就没有打算付账,新冒出来的商户,没多大背/景,拿他的货已经是给了面子了。

“雷将军,听说朝廷里那位官家,有意组建边军正兵营,那你可是有再升一格的希望喽,手下的五百军校尉,也能跟着你沾光了,”正事说毕,黄宪考笑眯眯地恭喜道。

这次雷正堂儿子满月,要不是听到了内部消息,他才懒得亲自来贺喜呢,估计王卢山也是如此。

“哈哈,官家枭勇知兵,知道咱们边兵的苦楚,而今组建正兵营一说,还是空穴来风,有了朝令那才能当真,”雷正堂嘴里谦逊,但一副得意的神色根本遮掩不住。

他一个堂堂总兵官,非战时手里能指挥得动的,只有下属五百校尉军士,现如今有了这般大好消息,就凭着一个满月宴,就能收入数千两的礼物,今后的日子就更有滋味了。

黄宪考和王卢山告辞而去,郑海阳也恭敬地离开了,雷正堂亲自送他们到了大门口,拱手送客后,转身来到了二进院的一间暖房外。

房间里,一个穿着黑袍的中年人,正搂着俏丽的丫鬟嬉闹,宽大的软床上翻滚成了一团,喘气声轻吟声就连站在外面的雷正堂也能听得清楚。

“这老货,白日干那事,也不怕闪了腰身下不了床,”摆手让后面的亲卫离远了,雷正堂咳嗽一声,加重了步子走到房门前,抬手敲敲木门,“向执事在不,我是老雷啊,”

很快,房间里传来索索的穿衣声,一个嘶哑的声音传了出来,“雷将军稍等,本执事有点琐事,马上就好,”

“吱呀,”房门敞开,发髻散乱的丫鬟满面红晕,慌乱地给将军福了个礼,低头匆匆出去了;雷正堂笑呵呵地站在门口,等冷风多吹了一会,这才慢腾腾地走了进去。

“我说向执事,你白天晚上地操忙,别太费神费力了,养好了身子才是大事,从武昌往返一趟,也够你折腾的了,”随意地坐在圆桌旁木凳上,雷正堂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温茶,慢条斯理地说着。

里间帷帐一挑,衣冠整齐的向执事,一本正经地走了出来,脸部红心不跳地走到桌旁,一屁股坐下,“哎呀,刚刚爽了一会,还没来得及品滋味,你就回来了,那些客人走了?”

“走了,再不走就得吃晚饭了,我总兵府又不是酒肆,”雷正堂脸色阴沉了下来,一改刚才的满脸傲横,“你去了武昌,不知道这里的情形,”

“蒋杰伤残退养,吕一刀被人给灭了,货物银子也被掏了,我派出去石关屯找寻凶手的十名校尉,连带征募的刀客,也死在了野外,向执事,现在咱们还不是大张旗鼓找那下手之人的时候,地方官府也盯得紧呢,”作为黄沙堂堂主的雷正堂,另一个身份可是和向执事齐肩的,两人谁也管辖不了谁,说起话来自然不用客气。

“我已经知晓了,蒋杰废物不提,不就是死了个马贼头子嘛,再死几个军校,多大点事,”向执事浑不在意地撇撇嘴,给自己倒杯茶,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

“死了个吕马贼,还会有张马贼、王马贼,马贼多得是,选出来一个就是,只要每年的年钱不少就成,”

“至于你的校尉,或许是惹了不该惹的商队,要知道,那些大商家的家卫,大都是从军营里选出来的好手,手里的家伙不比你的校尉差,”几句话差点就推测到点子上的向执事,目光冷清。

作为宁王派驻于此的外执事,向东来虽然好色贪财,但绝不是一个脑子发热的浑人,雷正堂琢磨着他的名字恐怕都是假的。

“现在要紧的是,把游固达拉拢到咱们这里,成了咱们的人,那今后你的那份年钱,主子会酌情予以减免的,有功之臣自然会有奖赏,”向东来警告了雷正堂后,自是缓和了语气。

“官家幼蒙,嬉淫虎豹房,咱们主子将来登顶的机会很大,朝堂里也有拥鼎相助官僚,不过需要花费的通折银钱,那是靡费太大,”

“高筑巢广积粮,家国大事,眼下主子正在和沿海商户沟通,还有东北的商道要疏通,咱们不能退了后退,”满嘴都是银钱的向东来,能给雷正堂到道出一些内情,也是看在了殷勤招待的份上。

“是了,下官自会多加联系游千户,那个家伙吃肉不吐骨头,不好对付,”雷正堂凝重地点点头,“刚才我和黄、王两家说好了,先接触一下富贵楼,有机会拿下波斯人的商货,最好是拿了货源,那今后的年钱就不用发愁了,”

他那份每年千两的年钱,不用抠唆粮饷府库物资,摆上两次宴请就有了;说是不多,但架不住年年往外掏,他看着都肉疼。

雷正堂也清楚,钱财事小,关键是人家看重了自己的总兵官的职务,拉他入了圈子,将来就是几文钱的账目,他也摆脱不了来自东面的掌控了。

没有过硬的靠山,他要是不投入那个圈子,自己或许连家小也难以养活了。

当然,对封爵拜候的弥天奢望,才是他入瓮的最大原因,这也怨不了其他人。

“富贵楼牵扯到了三大世家,其他商户众多牵连,官商一体最为难捉,一定要谨慎从事,最好是从小处着手,”向东来想了想,给雷正堂出主意。

他收到了蒋杰从太原送给的银票,自然是要给那个西门百户穿穿小鞋;这种小鞋,雷正堂这种鲁军汉用上了,可就是雷霆之怒,灭杀一家百户轻而易举。

“嗯,知道了,那碎石堡安靖不善,让本官折损了军校,可是不能放过,那个西门百户就算和吕一刀之死无关,也容不得他了,”本着宁错杀不放过手段上台的雷正堂,嘴角露出淡淡的冷笑。

对于碎石堡和啥的西门百户,根本没有印象的向东来,看在银票的份上吹了风后,自不会在意一个百户的生死,喝过茶后,精神头却是来了,“我说老雷,咱们去天香阁听听曲子,欣赏一下艺妓歌舞娇躯如何,”

“这个,我还有琐事要办,就不去了,”迟疑了一下,雷正堂笑着说道,“那丫鬟你看着顺眼,就给你留着,晚上回来了有人暖被,”

“哈哈,那就却之不恭了,还是老雷你知我心啊,”温度适宜的房间里,响起了向执事得意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