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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六章、登峰造极的走私 上(2 / 2)

走出军舍,萧夜对门口的栾凤英点点头,正要带着亲卫离开,就看见远远地跑来了一个传令兵,穿着野战制服,又没有携带武器,在堡里就是王梓良的人了。

“百户大人,”传令兵气喘嘘嘘地跑到萧夜跟前,啪地单膝跪地,仰头道,“马道关卡那里信哨,有商队过来了,王百夫长确认了,辛先生已经抽调了账房执事,准备装运货物,”

“知道了,”萧夜摆摆手,让传令兵回去。

“走,咱们先去马道那边看看,看这次是哪家的商队,先拔了头筹,”萧夜哈哈一笑,带着亲卫出了堡门,骑上战马向南而去。

经过人流熙攘的工地时,萧夜不停地和一些老匠户,笑呵呵地打过招呼,这才缓缓离去。

辛濡林掌管的石家商铺,虽然现在还没门面,但是对外销售货物,还是要经一遍手,这是宵夜立的规矩;账目、资金由执事落了流水后,马贵、王大力要按手印画押。

最后,辛濡林看过账册后,按了自己的私印,账册才会转到梅儿那里记账,这些,都是大明世家常用的套路,拿来了用就是了。

当萧夜一行出了堡门后,王大力已经聚集起了二十多匹驮马,绑好了从仓库里提出的丝棉大衣、香水、怀表,琉璃梳妆镜、玻璃、打火机,按种类小心打包绑在马背上。

拿过执事递来的清单,王大力叠好收进怀里,“王老哥,一共两万两的货,”执事张良年大声地叮嘱道。

不过,这加重了语气的叮嘱,王大力眉头不带抖的一摆手,领着几个匠人,拉驮马向堡门走去。

“这老哥,精神越来越旺盛了,”张良年嘿嘿一笑,黝黑的脸上露出些许的期盼,转身,冲着还在仓库外的几个匠人嚷了一嗓子,“关门,落锁,”

扭身之际,张良年右臂的袖子,轻飘飘地搭在一边,原来,他只有一个完好的左臂。

作为一个从内地流放来的囚犯,张良年和另外三个执事一样,身份相同遭遇各异,稀里糊涂地被从甘肃镇军马场,转卖到了石关屯,摇身就落了军户;这一切,他是连一点反抗的话都没地说。

萧夜在石关屯里从那些流犯中,挑挑拣拣选出来的十几个能识字的人,有的被送去了白龙湖、盖伦部落,有的去了鹰爪堡,在那里作为账房使用,只要能数得清出入物资,懂得写账就行。

张良年他们四个幸运,被留在了石关屯,后来去了老羊口商铺,再后来就跑到了这里,想想就如同做梦一般。好在,现在终于能安稳下来了。

不过,当他们拿到了第一个月的粮饷后,不论是有家口的,还是孤身一人的,他们忽然都开始珍惜起执事这个职位来,甚至有的人在半年后,攒下了一些银票,托商队钱庄给内地的家人寄了回去。

当萧夜他们晃悠悠来到马道南面的关卡时,这里已经严阵以待了,和对面喧闹的商队一比,一道矮墙之隔,简直成了两个场面。

石墙后的十个家卫,在什长刘水合的带领下,火/枪上膛,齐刷刷高举在肩,只要一声令下,放下枪口就能搂火;旁边的石坡上,大石后面的郝永良小队,凑巧也停在了不远处。

郝永良的小队,猎枪上装了枪榴弹,遥遥指向了下面的商队,只要一有异常,十发枪榴弹会即刻劈头砸过去。

也正是有着他们的威胁,石墙南面的空地上,拥挤的商队才会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等待着交易的话事人出现。

黄德山和王家执事两人,很是郁闷,他俩原本以为,仗着自己主子的面子,刘水合他们不说热脸相迎,起码也不会横眉冷对;但是,这个在碎石堡见过几次的旗官,压根就没把他俩看在眼里,只个劲地喊着后退。

手里的火/枪,枪口把两个随便靠近的家伙逼退了,刘水合见对面的那些家卫,似乎是见不得管事人受委屈,嚷嚷着就要涌上来,不得不下令弹丸上膛,一个什队的火/枪手,同时举起了冰凉的枪杆。

黑黝黝的枪口,后面的十一个面色冷漠的军士,黄德山忽然意识到,要是那些家卫涌上去靠近石墙,或许人家真的会动了火/枪。

和他一样的,王家执事也慌忙喝止了家卫的挑事,耍耍威风可以,但要看清局面,遇上了那些愣头青,人家可不会介意打掉一排大商户的家卫。

何况,石墙后的斜坡上,那十来个半藏不藏的军士,火/枪枪口上装着的炸子,那威力,他看的清清楚楚。

虽然不知道叫枪榴弹,但王家的情报里,着重点出了这种比拳头还小点的物件,不但投掷远,威力也堪比震天雷,是一种不错的炸子,俗称开花弹。

只要有人员流通,萧夜在石关屯里的保密军令,就会有漏洞,枪榴弹的消息,不但王家,就是黄家、田家也有了较为详细的情报;加上这次萧夜的百户所被抄,缴去的军器里,就有整整一箱五十枚的枪榴弹,坐实了坊间的传言。

果然,眼看的那上百的商户家卫,就要仗着人多冲击矮石墙,郝永良手下的家卫,当时就打出了一轮的枪榴弹,在马道东面的藤草丛中,炸出了片片碎石乱飞。

明显的武力威慑下,只有少量火/枪、三眼火统的家卫们,缩着脑袋放慢了脚步,加上黄德山和王家执事的及时喝令,一众人慌乱地退了下去。

初步打算被破坏了,黄德山和王家执事也不恼怒,时间还长着呢,他们有的是机会走近那鞑子的石堡。

当萧夜赶到关卡时,看到双方互不接触的场面,心里并不惊讶,刚刚过去不久的夜逃一幕,他是永远忘不了的。

或许清明那天的事情,这些商户也掺和进去了,但现在萧夜还不能一棍子打死他们,手下众多的弟兄、家属们,吃喝用都要靠商户供给。

除非哪天石家商铺有了自己的一套渠道,萧夜才能和这些商户算算以前的老账,但现在有怨气也只能憋着。

石墙南面的空地占地不小,方圆三十多丈,但是这两队合一的商队一来,上百的家卫,两百多匹驮着货物的骡马,还是有少部分停在了后面的马道上。

尤其是这里荒郊野外的,连一颗大树也没有,就是身旁及腰的黄连树上,枝叶零星的矗立在骄阳下,要说那些家卫心里没火气,黄德山不相信,他油汪汪的额头上,也是汗珠子啪啪地掉着。

终于,遥遥看见有马队来了,踮着脚尖的黄德山,一眼就看到了为首的西门萧夜,那一身土黄色的野战制服,让他心里竟然轻松了不少。

真不愧是波斯人的女婿,那堡德斯全家被灭,萧夜还是受到了波斯人的信任,或许,回去了也建议三少爷,娶回来一个金发蓝眼珠的波斯小妾。

心里胡思乱想的黄德山,没有注意身边的王家执事,脸上同样的惊异表情;和他一样,王家执事王秉来肥厚的脸上,小眼珠也在溜溜地打转。

萧夜战马的马蹄,沉重地踩在了石墙后的坑洼山道上,刘水合已经集结了家卫,背着火/枪,单膝跪倒在马道旁。

“报百户大人,执哨官刘水合率队驻防关卡,对面是黄、王两家商队,正等着和咱们交易物资,”刘水合大声地喊道,看向地面的双眼里,末不去的灼热。

“起来,弟兄们辛苦了,”萧夜点点头,沉声道;随着刘水合的应声,家卫们纷纷起身,各自回到了石墙后的位置上,盯着对面的来人。

斜坡上手扶猎枪,单膝跪地的郝永良小队,也随着萧夜的摆手,无声地退到了大石后面,继续自己的监视任务。

有亲卫牵着备马上前,把马背上挂着的一堆军用水壶取下,背在身上去了刘水合那里,换下了他们已经喝空的水壶;就是郝永良那里,也有人拎着丁零当啷的空水壶,小心地跑了下来。

临来的路上,遇到了伙房的老李,萧夜遂替他送了这趟饮水。

见熟人西门萧夜来了,黄德山和王秉山笑呵呵地就要上前打招呼,但是,萧夜只是冷冷地盯着他们看了几眼,扭身驱马回去了,可是让两个商队的话事人,心里猛然不妙起来。

没错,萧夜不过是来看看,田家商队来了没有,但是眼看着黄、王两家商队的三角旗,顿时就没了兴致,连话都懒得说一句,拉缰绳调转了马头。

但是,萧夜的到来,让黄德山他们,看清了亲卫队的完整武备,尤其是第一次出现的铁盔,大致的图案,会很快传回到各家商户的族长案头。

萧夜带着亲卫走了,刘水合、郝永良那边,也分出一半人手,钻进了营房帐篷里休息,帐篷隔热,坐里面比在外面晒太阳好太多了。

王大力带着驮队,在半个时辰后到达了马道关卡,他手里的清单,也被黄德山和王秉山拿到了。

种类不多,但价格依旧未变,还是堡德斯报的老价钱,这让两个商队的话事人,心里感慨不已。

虽然在来时的路上,皇店卡子上交了税钱,官店卡子那里也象征地交了税,但是,这些本钱完全可以在回去的贩卖中,加进本钱里。

不过,萧夜竟然没有报复性的加价,尤其让黄德山不得其解;只是,身材圆滚的王秉山,可是眼里闪出了精光。

两家商队带来的货物里,布匹茶叶瓷器最多,还有少量的石炭,加上成坛的酱油醋,就是没有粮食和青盐。

王大力没有过多言语,和两位话事人按价钱交割了货物,怀里多了几张银票。

石墙被搬开露出一匹驮马能过的间隙,在刘水合虎视眈眈下,双方交换驮马货物;按以前的老规矩,驮马双方一并就换了,大家心照不宣。

交易完毕,石墙被再次封堵,两方的驮队各自离去。

带着驮马往回走了一里地,王大力停下了脚步,“来人,检查一下货物,仔细了马背上的褡裢,”

随着王大力的一声吆喝,匠人们上前解开了骡马背上不起眼的褡裢;果然,一包包用油布捆扎严实的青盐,出现在众人面前。

还算你们又眼色,否则下次就用丝棉大衣伺候了,别的老子屯了不卖,有的的人来买;紧绷的脸色爽快了不少,王大力得意地仰着脑袋,高声道,“出,”

这就是卖方市场的规则,商户们心里亮清的很,要是不巴紧了供货方,那下次的机会渺茫,起码交易不会利落了。

这也是萧夜不假颜色于商队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