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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八十章、最高礼遇人头酒(上)(1 / 2)

秋季的清晨,草原上低抚在野草枝叶上的雾气未散,东面阴凉的日头刚刚冒出半个脑袋,迫不及待的号角声,凄厉地连连鸣叫起来。

“呜呜、呜呜,”随着阵阵悠长肃穆的号角声,从营地里匆匆爬起来的鞑子骑兵,来不及啃上两口肉干,就在百夫长的喝骂声中,去营地后的沟洼里牵了自己的战马,开始备鞍挂蹬,找寻各自部落集结去了。

人流、马匹交错,整个营地乱糟糟嘈闹,一个个千人队很快聚集起来,牵着战马的鞑子骑兵,这才站、坐不一地开始进食,等候着即将发起攻击的号令。

一万四千骑兵的目光,都在盯着营地中央那金帐外大旗,只要大旗挥动,他们就会在战斗的号角声中跨上战马去冲锋,去厮杀,获得自己应有的收获。

受令看护营地的一千鞑子兵,是由几个小部落的骑兵组成的,这种势力渺小数量杂驳的混合骑兵队,从来都是被留下干脏活累活的下等部落,自然分得的缴获也微乎其微。

没人注意到这些衣袍破旧的骑兵里,十几个粗壮的鞑子兵,一边麻利地收拢驮马,眼睛也是在不时扫视着那醒目的金边大帐外,那几个向南张望的背影。

营地外满是泥浆的空地上,上百匹病瘦的驮马,正被一队鞑子挥舞着马鞭,嘴里高声吆喝着,踏踏踏踏地赶向了南面的山丘。

还有俩群数量不一的驮马群,要等上半柱香的时间,分别要赶过那鞑子兵们冲锋的通道,去给他们趟路。为了筹集这些驮马,拉车、驮物的驮马被全部收集了过来。

两眼满是血丝的塌狼瓦,嘴里吐着腥臭的酒气,手按弯刀跨步站在大帐外,眯眼看着远去的马群,愤愤地吐了一口浓痰,“窝豪格,拉乃尔特那边说好了?”

站在他侧后的窝豪格,躬身答道,“大人,昨天说好了,咱们的攻击一旦开始,他们会即刻发动侧翼袭击,现在估计已经集结好了人马,”

“哼,”塌狼瓦粗大的鼻孔喷出一股怨气,“那个该死的老滑头,他就算做好了准备,恐怕发动也要晚上一个时辰,让他去当先锋还真不容易,”

“那,大人,咱们是不是也晚上一个时辰,”窝豪格顿时脸色一变,气愤地建议道,花费了不少的粮草,要是拉乃尔特不去当炮灰,自己昨天可就白忙活了。

“不用,先用咱们的火马阵,呵呵,我就不信了,派出三波出去,盖伦部落和明人鼓捣的那跳雷,还能有多大的作用,”阴阴地嗤笑几声,塌狼瓦摆摆手,“咱们的火炮还没动用呢,”

“马群过后,吹号进攻,先用火炮打他一个时辰,看他拉乃尔特动是不动?”

和拉乃尔特的狡黠相比,面相粗犷的塔狼瓦,更是腹黑手辣,他能讨得济农欢心可不是凭着装傻充愣,能打善战才是他最大的本钱,否则手下的那些部落头领,早就跑光了。

翻手一伸,接过亲卫递来的望远镜,塔狼瓦熟练地拉开筒身,冲着对面仔细看着,看着那队鞑子骑兵,把手里的火把点燃了浸了酥油的马尾,这才咧着嘴笑了。

“轰隆隆,”被灼热的火焰惊了的马群嘶鸣起来,散开来一个劲地开始狂奔,虽然有一些向两边跑开,但是大多数的驮马还是随了大队,直直狂奔向了对面的山丘。

镜头里一枚枚从草丛里蹦起来的跳雷,在马群里爆响,尽管不时扯倒了不少的驮马,残肢血肉横飞,但是塔狼瓦的笑意更加浓郁了,最后甚至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真是蠢到家了,明人的火牛计,还真是管用啊,”得意洋洋的塔狼瓦,挥手让窝豪格继续放出第二波的驮马,却没看见,扭过身的窝豪格,恭敬的平板脸上,眼里闪过的一丝亮光。

他下黑手干掉了内蛮卡,吞并了那五千精锐骑兵,没有受到半点的惩罚,倒是一时实力大涨,但也给了下面干将一个提醒,跻身上位看起来也不是那么遥远,就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了。

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塔狼瓦丝毫没意识到,自己酿出的苦酒,已经有人开始偷尝了。

“轰、轰轰,”连续被鞑子赶过来的驮马,踩踏着秦石头布下的雷区,阵阵爆响炸得驮马哀鸣连连,也预示了这个本就稀疏的雷区被破了。

站在山丘半腰战壕里的萧夜,盯着那不时轰响的雷区,嘴角泛起丝丝苦笑,还好,鞑子给了自己一个晚上的空挡,让他有机会把军士藏在了战壕里,否则今天这场劈杀没法打了。

山丘上下两道战壕,还有外面灌了雨水的两道水沟,就是他最大的依仗了。

他站立的战壕里,左右伸出有五里开外的壕沟,不但驻进了杜丁的战兵营,亲卫队和他的中军也躲了进来,各种物资也搬了进来,身后那大片的帐篷基本上空了。

郝永良的炮队和重机枪,也全部进了战壕,山丘顶上现在除了几个瞭望哨,已经成了疑阵。

“彭、彭,”零星低沉的枪声,从前面的战壕里打响,那是和王虎在一起的秦石头他们打的,猎枪超远射程的威力,把十几匹闯过雷区的驮马,直接打倒在地。

分批赶过来的驮马,被火焰撩惊了马群,很快就闯穿了雷区,死伤大半中也有幸存的驮马,冲近了第一道战壕,那个积满了雨水的战壕。

当然,进入到了射程内的驮马,就成了猎枪的靶子。

低头看去,十几个矫健的军士窜出了战壕,就近抬着被打死的驮马,兴冲冲回到了战壕里,引起那里阵阵的欢呼声。至于倒毙在雷区里的驮马,自然没人敢冒险去捡拾。

这些被炸死打死的驮马,不论是萧夜还是王虎他们,看了都暗暗咂舌,将近四百多匹活生生的驮马,就这样被鞑子给丢掉了,草原上的马儿还真是不值钱。

有了加热包、净水,马肉削成薄片,在铁盔滚水里过一下,蘸上盐沫碎沙葱,可是好吃的很,萧夜尝过一次后也很是喜欢。

当然,如果再有了稀罕的麻椒粉撒一点,味道就更好了,可惜伙夫那里看护的宝贝,就连百夫长也要不来多少。

“滴滴、滴滴,”山丘顶部很快传来尖利的铜笛声,萧夜咽了咽唾沫,扶着脑袋上的铁盔,和王梓良一样蹲在了战壕里;吃一堑长一智,鞑子火炮的威力早前领教了,惹不起咱还躲不起。

“嗖、嗖,”当头顶上传来撕破空气的声音,远处那火炮的轰鸣才堪堪传来,五枚浑圆乌黑的铁球划过道道弧线,啪啪地砸进了帐篷区,直直砸穿了一片。

“咔咔、噗里噗通,”帐篷的撕裂声,木架的折断声接连响起,听得人头皮发麻。

距离山丘西北端不到四里地的草原上,拉乃尔特带着自己的部落骑兵,已经矗立良久,举在眼前的望远镜,看得他有点眼花,但出击的命令迟迟没有吐口。

塔狼瓦分拨赶出的马群,他也清晰地看到了,一股股爆起来横扫马群的跳雷,虽然他听不到响声,却是已经冷汗直流了;自己面前看似平静的草原上,不会也有那种跳雷吧。

“拉乃尔特大人,还是赶紧出兵吧,”紧挨在拉乃尔特身边的一名千夫长,焦急地督促道,座下的战马也在不安地刨着蹄子。

“再等等,我还没看清楚,”嘴里喃喃地说着,拉乃尔特不知道是在解释,还是在自语,依旧不为所动;身后九千骑兵是他的家底,一旦像那些驮马一样轻易被毁了,他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你,你可是答应过塔狼瓦大人的,”千夫长涨红着脸,高声叫道,大手直接按在了腰间弯刀刀柄上,一副威胁的嘴脸;他是塔狼瓦派来的军官,为的就是监督这个出工不出力的老家伙。

冷眼扫了下这个粗壮的军官,拉乃尔特仍旧眉头紧皱,谨慎地观察着对面山丘西端的地形,虽然山丘后已经出现了大股的骑兵,但那不是重点,怕就怕那是盖伦部落的诱饵。

“拉乃尔特,你竟敢违背血盟,”远处隐隐的牛角号声,急促地一阵接一阵,粗壮的军官顿时大怒,握着刀柄的大手刚刚攥紧,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枪管。

“碰,”在军官愕然睁大的眼仁中,黄家造的短火铳,赫然喷出一股硝烟,弹丸旋出枪管,眨眼间击中了粗壮军官胸前的牛皮铠甲,炸出一个拇指粗细的血窟窿。

“你,好狠,”脸色刷白的粗壮军官,低头看看鲜血喷涌的胸口,瞪着眼珠子摇晃两下,噗通翻下马去,他身后两个惊慌的亲卫,来不及拔出武器,很快就被左右周围的弯刀砍死当场。

噗噗嗑茬砍肉断骨的声音,不到几个呼吸的间隙,没了动静。

“聒噪,以下犯上,死得活该,”把冒着青烟的火铳插在马鞍旁的皮套里,拉乃尔特嘴角微微一撇,“盖伦部落游骑出没,牙木副千夫长不幸遇袭,他是被盖伦部落的斥候打死的,记住了?”

“是了,小的记住了,”环在万夫长左右的亲卫们,身背火/枪,拎着尚在滴血的弯刀,纷纷大声答道。

轰隆如炸雷般的声响传来,拉乃尔特禁不住眉角一挑,仔细地把望远镜收进了怀里,眼珠子转的飞快。

“血盟不能违背,吹号,派一队骑兵冲阵,”良久,拉乃尔特马鞭一指,腰杆挺得笔直,意气风发地呼喝,“不得接近山丘一里之内,转一圈回来,”

想让老子去当炮灰,哼,你还是太嫩了塔狼瓦,拉乃尔特恶狠狠地马鞭一甩,一旁的鞑子兵催动了号角,三个千夫长当先挥舞着狼牙棒,带领自家骑兵隆隆冲了出去,一时间马蹄震动气势非凡。

在和鹰爪堡交易的这段时间里,拉乃而特把自己的几个心腹也先后派了出去,混在小股马队里近距离接触之后,得到了不少的消息;他就知道,那个归属于盖伦部落的鹰爪堡,绝不是看起来那么少的兵力,火/枪更是军士人手一杆。

那种能连续发射弹丸的大杀器,还有可以快速移动的小炮,他都打听到了,自然忌惮不已。

暗地里和他从没断过交易的黄家商队,更是带给他详细的情报。

明人有多少人口,拉乃而特不清楚,但是绝对比鞑靼人多过几倍十几倍,他们是盖伦部落的靠山,加上那能连续发射的火/枪,坚实的石堡,他不觉得自己这区区万把的骑兵,就能啃下一个高大的石堡。

何况,把交易来的货物转手卖出,他已经尝到了甜头,附属的十来个部落也能喝上些油水,要不是眼看着济农要插手,他根本不会涸泽而渔。

至于打造那些货物的匠人,甚至是货物来源渠道,拉乃尔特已经没了兴趣,只要能就近买到,何必寻根求源,找到了自己就能造出来?别开玩笑了,抢来的那些匠人蠢笨的要死。

鞑靼勇士祖辈就没有辛苦劳作的爱好,抢掠才是发财的正道。

湿闷的草原上,寒风乍起,塔狼瓦的骑兵终于开始进攻了,潮水般奔涌的马队,沿着驮马踩踏出的道路,在连连号角声中蜂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