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拜访求人,杨嘉当然得将自己的身份地位摆正,当年春秋时期,秦国国君秦昭王为了引才纳贤,听说范睢很有才华,就亲自驾车跑到范睢住处,并且五拜求范睢留下来辅助自己强大秦国!自己和安盛这才遇到了一点小人的从中作梗,若是这样就大发脾气,埋怨贺循有眼无珠,没有伯乐之识!那杨嘉可就真不是一条千里马,一生也就那点成就了!
第二日杨嘉和安盛早早就收拾好着装,打算去拜访贺循。到了贺府大门依旧是昨天那个管事门房,安盛见到此人咬着牙齿,心中暗恨。杨嘉却是依旧面色平静的道明来意,好似是第一次看见那男子。
那门房管事见又是这两人,依旧和昨天一样将两人请到门房,心中却是暗道:“这两个土包子,还真是锲而不舍啊!可惜听太常说昨天那两位客人还要在贺府暂住几天,估计这会太常正和两人讨论国之大事呢!要让我进去通报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打扰了几人的兴致,你们两个土包子却是没事,而我可要掉一层皮了!这等傻事我可不会做!您二位还是在门房慢慢等着吧!”
那门房管事竟如昨天一般又去忙别的事了,将杨嘉两人晒在哪里了!
杨嘉和安盛两人在门房内又是等了两个时辰,情况和昨天如出一辙。安盛终于忍不住开始发牢骚:“这贺太常谱也太大了吧!将我两扔在这算什么意思,到底见不见给个准信啊……”杨嘉见安盛虽然嘴里不停地发着牢骚却听不见一句要回临安的话,微微一笑暗道:“也是个心智坚定,不容易动摇的人,看来自己没有看错人啊!”当即知道再等下去也是徒劳,站起身来道:“今天我看是没戏了,先回去吧,明天再来!”安盛也是停止了牢骚,无奈的起身往屋外走。阎王好说话,小鬼难缠啊!杨嘉今天算是领悟了这句话的真谛。
第三日杨嘉安盛又是早早的出发去拜访贺循,可能是前两天的不顺,安盛一路上低头默默不语,心情极是低落。杨嘉不禁开口安慰道:“昔胶鬲举于鱼盐之中,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我二人两次受挫,这次一定会见到贺太常的!不要太过沮丧,就算此次不成功我还会帮你想其他办法的!”安盛知道杨嘉也是一片好心,只好强打起精神对着杨嘉苦笑这点了点头。
这次到了贺府,依旧是一番对答之后,杨嘉却是亲热的靠近了那门房管事,从怀里掏出孔方兄,毫无烟火气息的塞给对方。那门房管事却是茫若未闻,依旧不冷不热的将两人引到门房,转身往大院走去。安盛见那厮与昨天一个鸟样,不禁担心杨嘉贿赂的钱肉包子打狗,开口问道:“明馨哥,那厮这是什么意思啊!?”杨嘉那会知道安盛的担心之由!开口道:“这次他肯定会去禀报贺太常的!这厮不愿意和我两说话是因为我们并非士族,是老百姓!”安盛听闻气的开口骂道:“这厮也太狗眼看人低!他自己还不是别人家的吏役!却还五十步笑百步!真是天生讨打!”
再说那门房管事心中也是特别忐忑地,不提人家通报一声实在说不过去,毕竟拿人家的手短,可要是一会要是打扰了太常雅兴,责骂可是免不了的!心中不断计较着得失,不知不觉走到了正堂门口,管事习惯性的伸手将门推开,却见房中本来活跃的氛围顿时冷了下来,贺循冷冷的看着管事,显然是有点不高兴!管事背后冷汗直流,心中直骂杨嘉不会挑时间拜访太常,嘴上急忙道:“太常门外有两个年亲人前来拜访你,我来通报一声!”贺循听闻眉头皱起,这蠢货真没脑子!没看我正在招待贵客吗!你就不会对那两人说太常不在府上!还偏偏跑进来打扰我们!贺循倒是想这么说,但顾及到还有客人,只好开口问道:“那两人姓甚名谁啊!?哪里人士?”那管事早就被吓得面无人色,结巴着道:“其其中有一人姓杨,说自己是吴兴郡临安人!”贺循听闻临安人氏,便立刻想到那‘针浮水面’的骗局,脸色随即拨云见日高兴的开口道:“原来是他啊!你快去请他进来!”管事见贺循脸色忽然就由阴转晴,哪里还敢呆在房中,飞也似的向门房跑去!
贺循转头对还不是很明白的王导两人解释道:“上次我去临安县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姓杨的后生,此自胆识过人,且捷悟很高,小小年纪就可以破解欺诈很多人的骗术!我观此子将来可能是个黑头公【注1】!待会我给你们引见一下!”王导听闻只觉得很是惊奇,贺循平日很少夸赞别人,这次却如此高抬一位少年,真是奇哉,便微微笑着抬杠问道:“彦先,那少年胆识可比的上后汉班都护?捷悟比之中朝‘七岁便知路边李子皆苦果’的竹林七贤王戎如何?”
和讯听闻王导如此说,知道这话乃是抬杠成分居多,但仍是正色道:“后汉班超三十六人定西域,古往今来,无出二人那小杨自然比不得!但论捷悟,杨可比中朝的王戎可要超出不少!”说着便向两人讲述了那次临安县所发生的趣事。
‘路边李子皆苦果’也是个小故事,当时王戎七岁和众小孩路边玩耍,忽然发现路边有一李子树,众人都去摘李子,唯独王戎没去,有人问王戎为什么没去摘李子?王戎答道:“李子树长在路边,那树上的李子肯定全是苦的,不然为什么来往路人那么多,应该早就被人摘完了怎么可能还有李子?”后来发现那些李子真的如王戎所说全是苦的。
另一位中年男人听贺循如此推崇一位后生,便开口问道:“吴兴临安,没听说过有杨姓的士族啊!彦先,那少年不会是庶族子弟吧?”贺循听闻点了点头,那中年男人见贺循肯定了自己的话,不禁面露讥笑之色道:“彦先,你乃是会稽山阴士族领袖,怎么能跟这些小人纠缠不休呢?还当着我们的面称赞那些小人!”东晋时期士族子弟最注重的就是门户之别!他们将老百姓和官府吏役统统称作小人,借此来跟这些所谓‘低贱的人’划开界限!
贺循听闻心中微微有点恼怒,对方怎么如此不顾情面的拆自己台!开口反驳道:“士光!此言差矣!如今东晋大业草创,淮泗之地大小战事不断!那些庶族子弟,很容易靠着战功,加官进爵,名扬海内!士光怎么可以拿着那些目管短浅的士族子弟的评判准则去观察他人的德行能力!?”
士光听闻贺循这番话有一次开口道:“彦先,就算那些庶族子弟在疆场立战功,名扬天下,那也只能算是兵家子!怎么可以和我们这些文化士族相提并论?”
贺循听闻这话,脾气也是上来了,正要再次开口反驳!却见王导出来打圆场道:“彦先,士光,莫要在争论了!一会等那少年进来,出几道题来测试,看他如何辨答,再观其言行,其人德行才识捷悟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两人见王导打圆场,也同时停下了争执,不到几个呼吸,令三人争执不已的少年终于推门来到了正堂!
【注1】黑头公;古时候一般要做到三公这种官大多都要熬到四五十岁,头发都已花白,所以黑头公的意思就是年纪轻轻,头发还是黑的时候就做到位列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