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离京,楚昊宇选择了水路,三艘战舰浩浩荡荡驶离港口前往江南。中间大船上,李怀仁同数人端坐在船舱内,静等七王爷楚昊宇的到来。这刻,李怀仁已没了前两日的得意,亲眼见识了中书侍郎韩冰在勤政殿被拖走,尤其想到淮南道竟生出民变,李怀仁总算明白这趟出京,怕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李怀仁对面坐着户部右侍郎王绛硕。王绛硕年过六旬头发灰白,脸色肃然身着官府散发出浓重的官威,此刻,细长的眼中有着难掩的兴奋,偶尔有光芒闪过却透着冰冷。李怀仁下首则是监察御史崔孝廉,崔孝廉相貌堂堂双目清澈,身着官服却难掩身上的书卷气息,给人一种浩然正气、胸怀天下的感觉。崔孝廉对面坐着刑部司刑宗古丞,宗古丞相貌普通皮肤黝黑,然气度沉稳尤其一双眼眸,精光闪烁给人精明的感觉。
在座四人,正是跟随楚昊宇巡视江南的朝廷大臣,而几人也都知道事关重大且与自己的仕途息息相关,若是能够顺利整顿江南吏治,嘉奖封赏自然免不了,可若不能令圣上满意,怕他们终生也就止步于此了。因此,心思虽各异,四人却是下定决心一定要办好此事。
沉寂之中,突然听到有脚步声响起,四人立即站了起来,冲正走进来的楚昊宇跪拜道:“下官见过王爷殿下。”
楚昊宇挥了挥手,道:“好了,已经离京,无需再行此大礼,都起来吧!”说话同时,楚昊宇在主座上坐了下去,看四人起身又张口说道:“诸位都知道此行目的,本王也就不再废话,这里有一份齐安民变的折子,诸位先看看,坐。”
随着楚昊宇的话,孙侯将数份折子递到四人手中,并为众人添茶才离去。拿到奏折,李怀仁四人都仔细翻阅起来,而楚昊宇则端起茶杯细品起来。
楚昊宇这份折子是由鹰卫传来颇为详细,李怀仁四人翻看一遍便了解了大概,只是四人都没有出声,而是思索着如何处理才是最佳方案,才能得到七王爷楚昊宇的认同。
沉默良久,李怀仁清了清嗓子先口说道:“王爷,下官细看了折子,以为目下最重要的乃是安民。”看楚昊宇点头示意,李怀仁继续说道:“根据折子所说,民变的起因是麻坡县县令贪滥无厌搞的民怨载道最后被侠士斩杀,而县令张安良与齐安郡关系深厚,齐安郡太守派人查探时候与麻坡县百姓生出冲突,从而导致百姓围攻县衙甚至攻占县衙,最后齐安郡太守董大琛派大军平叛,斩杀无数。所以,下官以为应先派一路人马前往麻坡县安民。”话到这里,李怀仁站了起来,冲楚昊宇躬身拜道:“下官不才,愿前往齐安郡安民。”
李怀仁能够在京兆尹这个位子上坐了十年,靠的就是和稀泥的功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且,能够让他和稀泥的都是达官贵人,安抚一群百姓还不是手到擒来?所以,李怀仁很有把握安抚一群无知百姓,只是同时又道:“麻坡县民变的起因是县令张安良贪得无厌,齐安郡太守董大琛官官相护派兵镇压,乃至淮南道大都督隐瞒不报,下官以为此三者之间必有联系,若要严查淮南道吏治,正可从麻坡县查起,所以,下官恳求王爷同意宗司刑同行。另外,”拉长的声音中,李怀仁望了户部右侍郎王绛硕一眼,继续说道:“王大人曾任平江府长史,与江南道众官熟稔,崔大人则为御史台监察御史,曾多次巡察江南道,可与王爷一同巡察江南道。”
楚昊宇本也就是这个打算,点头说道:“李大人所说不差,就依李大人之见,你带一队人马直奔麻坡县,宗司刑,你与李大人同行。”
听到楚昊宇的话,宗古丞立即站了起来,躬身拜道:“下官得令!”
望着宗古丞,楚昊宇继续说道:“宗司刑此行,需查清民变原委,与齐安郡乃至淮南都督府的关系,记住,本王要的是证据。另外,麻坡县令张安良之死终导致民变,宗司刑务必要详查此事,若是有心人借此作乱,当一查到底。”
在楚昊宇加重了口气中,李怀仁脸色微变,吃惊楚昊宇心思如此敏捷,竟然想到这上面去。此刻,宗古丞眼中也有异色闪过,沉声拜道:“下官得令,定查出事情原委,绝不令奸臣贼子逍遥法外。”
冲宗古丞点点头,楚昊宇张口说道:“本王已是久闻宗司刑之名,只要查清此案,本王定上书朝廷为宗司刑请功。”
以宗古丞的功劳,一个刑部侍郎不在话下,只是为人耿直得罪了不少大人物,这才被压在刑部司刑这个位子上十几年,若非他还真有一些本事,怕早就被踢出朝堂了。宗古丞岂能不清楚这些,然脾气臭也好、性子高傲也罢,既不愿与众人同流合污也不愿巴结上差,就这么卡在正五品的司刑上十几年,不过,若说他没有一点欲望是假的。现在,猛然听到七王爷楚昊宇对自己的承诺,尤其想到这位爷的为人,宗古丞眼中露出一丝兴奋,然数十年沉浮心志坚定,一个呼吸间便平静下来,躬身拜道:“卑职谢过王爷,定不负王爷厚望。”
再次冲宗古丞点点头,楚昊宇将目光放在了李怀仁身上,张口说道:“李大人与宗司刑直接前往齐安郡,此行不仅要安抚齐安郡百姓,更要严整淮南道吏治,三品以下,只要证据确凿,无需上报朝廷也能斩杀。同时,本王会命侍卫随行保护李大人安危,海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