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几万民兵在帮助天道军围困博州的时候,可以说是非常出色的完成了任务,既帮助天道军快速的挖好了围城沟,又让天道军的总兵力看起来远远超过了夏军,成为察哥迟迟不敢轻易出城发动决战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现在战斗一打响,他们却成为了天道军的破绽,他们虽然经过基本的军事训练,但跟天道军比还是差得太远,尤其是面对这种连天道军都极少遭遇的惨烈级战斗,他们会很容易丧失勇气,也很容易出现溃逃,在当前的战斗已经进行到白热化的关键时刻,他们如果逃跑,就会重创天道军的士气,并增长夏军的士气!
所以刘法等人从一开始就把十几万民兵放在了最后面,佯作援兵,实际上还是装装样子,
谁曾想到,就在这里出了问题!
因为作为援兵,看到前面的友军陷入苦战,援兵应该去支援,就算不去支援,也应该往前挪阵,好随时能有所反应,但他们没有,他们只是傻傻的站在那里,一点动作也没有,甚至还已经有零星的人在逃离队伍,而这就让正在高处时刻观察战局的察哥看出了破绽,他刚开始还十分担心天道军后方的那支援军会何时参战,但越往后看,他就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察哥推测那应该是一支由新兵组成的军队,新兵虽然也是兵,但就算是再经过严格训练的新兵跟老兵比,尤其是跟久经沙场的老兵比,还是有天壤之别的,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纯粹硬碰硬的话,一支全部由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组成的军队,他们完全有把握战胜一支人数数倍于他们的完全由新兵组成的军队!
这个发现让察哥欣喜异常,他知道,只要他能让那数万新兵溃散,将对敌军的心理造成巨大的震慑!甚至成为左右战局的关键!
当然,察哥也怀疑这是不是敌军设下的陷阱,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敌军现在根本就不用再设什么埋伏了,只要那四五万援兵一投入战场,夏军必败,既然如此,又何必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呢?
察哥立刻下令将自己手中的最后一道王牌,由八千骑兵组成的中军派了出去,直冲那些敌军!
夏军的这个举动立刻落在了刘法的眼中,刘法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他也意识到自己的破绽被夏军发现了,
“传令,民兵突击,进入战场!”刘法毫不犹豫的立刻下令,
正在他身旁的其子刘正彦面色一变惊道,“父亲,他们是民兵,根本打不了仗!”
“不,他们最起码也受过训练!”刘法道,“他们有五万人,袭击他们的夏军只有一万人,只要他们表现得足够勇猛,夏军就会被再次吓住,不战而退!”
“可他们要是装的不像,甚至溃逃呢?!”刘正彦激动的急道,
刘法不容置疑的沉声道,“咱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夏军已经发现了他们,他们现在要么逃,要么就往上顶,如果他们逃,咱们现在立刻完蛋,并且完蛋的还不只咱们,鲁帅、种帅、武帅他们全都会跟着溃败,但如果他们能顶上去,那咱们还有一线的希望!”
刘正彦明白了,现在成败的关键已经不是正在战场上厮杀的两军,而是被称之为“破绽”的这几万民兵的表现,他上前一步对刘法抱拳大声道,“父亲,仅靠负责管制那些民兵的十几个营长、团长根本无法让数万民兵有勇气冲上去,两军冲阵,先锋为重,请父亲从中军五百骑中分给我两百骑,我带着这两百骑冲在最前面给民兵做榜样,只有这样才行!”
刘法瞪大眼睛看着刘正彦,他知道自己儿子说得很对,但这么做,刘正彦实际上就等于置身于敌军数万骑的刀刃上,无论那几万民兵是否被激起了勇气,都绝对九死一生!这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一瞬间,他犹豫了,
刘正彦从自己父亲的眼中看出了什么,他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重重的朝着刘法磕了一个响头,“父亲,将士们视您为希望,他们在拼命,我是您的儿子,理应冲在最前面,如果……孩儿……请父亲与母亲大人恕儿日后不能再于床前尽孝!”
刘法心头一震,伸出手将刘正彦扶了起来,看着他,似乎是依稀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眼中尽是欣慰,然后用力的一点头,“好,五百骑中军我全都给你,你去吧……为父,等你回来!”
刘正彦惊道,“全给我……那谁来保护父亲的安全?”
刘法转身看向战场,看向正在拼死搏杀的将士,“为父不用人保护,如果此战失利,为父也没脸面再见统帅了!”
刘正彦也明白了自己父亲的心意,他用力的一点头,转身快步奔到马前翻身而上,拔出腰刀一扬大声喝道,“中军五百骑,随我走!”
早已被战场上的搏杀激得血脉翻涨的五百骑纷纷拔出腰刀,跟着刘正彦朝着民兵军的方向疾驰而去,此时,夏军的八千骑已经冲过了围城沟,正在从侧面越过战场也向民兵军冲去,
刘法深深看了一眼自己儿子远去的背影,似要将这个场景永远烙记在心中,然后转身对身旁仅剩的十几名贴身亲卫说道,“去给鲁帅、种帅、武帅、李帅传话,就说这里一切正常,让他们不用担心!”
刘正彦率领五百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民兵军所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数万民兵已躁动不安到极点的慌乱场景,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已被眼前这片真实的战场上所发生的血腥的一切震傻了,这才是真正的战场,一个就算用再多再丰富的词藻也描绘不出它最真实也最恐怖一面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