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子彻底歇菜,他懒洋洋地说道:“爹的商队去亚丁港交货,我则在对面的的港口游玩了一回,都是这种黑人,实在无趣。”
朱由检轻笑着摇头,“我还以为刘公子会买两个黑人回来玩玩。”
“草民买那些黑鬼做甚?”刘公子白了朱由检一眼,“陛下长于深宫,却对海外了如指掌,这天下,还有陛下不知道的事物吗?”
“朕虽长于深宫,但自小博览群书,不仅诸史百家、诗词歌赋,连常人难得一见的典籍,也是涉猎不少,知识自然广泛,”朱由检哈哈一笑,“朕还知道,刘公子不喜针线、女红,喜欢随着爹爹的商队游山玩水……”
“陛下……”刘公子情知身份被朱由检识破,不觉羞红了脸,她低下头,双手不安地摆弄着衣角,再也不敢看朱由检一眼。
“陛下,草民死罪!草民不该欺瞒陛下!”刘柄中抢先一步,跪倒在朱由检的座椅前,额头在金砖上叩得“咚咚”直响。
“欺瞒?刘东主欺瞒朕了吗?”朱由检右手上扬,示意刘柄中起身,“刘东主不必惊恐,朕在典籍中学到的学问,乃是以前的知识,女公子的见闻,才是当下的海外现状。”
刘柄中一想也是,自己并没有说刘芫芷是儿子,他内心的感激,恨不得朝乾清宫的墙上撞,“草民写陛下宽宏大量,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刘柄中又向朱由检叩了三个响头,然后才慢慢起身,以目示意刘芫芷。
刘芫芷忍住羞,起身拜倒在朱由检面前,“民女刘芫芷,叩见陛下。”
“免礼,平身,”朱由检朝刘芫芷笑笑,“皇宫当中,比海外如何?”
原来陛下早就知道自己是个女子,刘芫芷刚刚褪去的绯红再次浮现在俏脸蛋上,“陛下……”她向朱由检飞去一个白眼,但又不敢直视朱由检,视线却是落在自己的脚尖上。
“哈哈,”朱由检收回目光,扫了眼李宇生、刘柄中,“两位东主来到京师,不会仅仅是找朕闲谈一番吧?”
李宇生这才想起此番的正事,他从怀中掏出一大把银票,“陛下,草民等两次出海,共赚取银两三百万,这是草民孝敬陛下的分成,一共一百八十万两。”
“一百八十万两?”朱由检呆愣住了,虽然知道海外贸易的高额利润,没想到能赚这么多,他并没有接过银两,微笑着说:“李东主这书要贿赂朕呀?”
“草民不敢!”李宇生做出要下跪请罪的姿态。
朱由检止住李宇生,“三年时间,赚了三百万,海外贸易真是天大的利润呀!难怪西夷拼了命也要东顾。”
李宇生掌中的银票还落在空中,“陛下,草民从事海外贸易,一则得益于陛下彻底解除海禁,二则得益于大明的强大,草民所到之处,连强人都不敢为难草民,所以草民与其他股东商定,将所得利润的六成献给陛下。”
朱由检还在感叹海外贸易的巨大收益,但他不远接受李宇生的好意,现在大明国库充溢,皇家产业更是蒸蒸日上,朱由检不缺钱,“李东主的心意,朕明白了,但利润不用给朕,交给税务部吧!”
“是,陛下。”李宇生收回银票,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失望。
朱由检想到荷兰的东印度公司,好像国家占的干股还不到两成,东印度公司还要自己养活一大批军队,而李宇生的商贸公司,却是在南海舰队的保护之下,除了必要的安全保镖,安保费用比东印度公司低多了,想到这儿,他对李宇生说:“李东主,大明工商税的税率是十五税一,但海外贸易利润偏高,又需要海军的保护,利润就按照《工商税》上的规定,上交两成吧!”
“陛下……”李宇生和刘柄中对视一眼,双方都是疑惑不定。
“李东主、刘东主,现在国库充盈,朕暂时不要你们的辛苦钱,如果需要,朕不会和你们客气,”朱由检知道两人失望的原因,大明商人的地位不高,虽然商人可以一掷千金,但没有权利,也就没有安全上的保障,钱财越多,越是遭人眼红,如果能傍上皇帝,那就是商人中的无冕之王,“两位东主资金宽裕,可以修桥补路,捐资助学,多为乡邻做些善事。”
“陛下,草民受教了,”李宇生敏锐地意识到,朱由检在中五省、南五省推行义务教育,大规模修建道路,正是自己表现的时候,“草民长子随草民行商海外,但草民的次子常驻广州,草民这次回乡之后,便会拨出专项银两,在当地修筑大道、协助官府创办学校。”
“李东主如此安排,朕心甚慰,朕提醒一点,凡事要量力而行,但要有长期计划,就像经商一样,切不可虎头蛇尾,”朱由检话锋一转,“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不高,这恐怕也和商人逐利的本性有关,如果商人都能用合法的手段挣钱,又能适当回报社会,在资金允许的条件下,适当为百姓做些实事,商人的威望才能提高。”
“陛下,草民知道了,草民惭愧。”李宇生感叹,不愧是君王,想的不是自己内的帑充实,而是天下的子民。
“佛家有云:众生平等,同为汉人,为什么要将人分成三六九等?朕全力提高商人的社会地位,倡导人人平等,你们商人本身,也要爱惜自己的羽毛,遵守大明的律法,不争黑心钱、昧心钱,两厢努力,何愁不能消除身份上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