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烁也接着说道:“小侄此行确是因义妹失踪多时,急于寻找。?大哥燕尔新婚,本不应匆匆别离,应当盘恒一些时间再去。但小侄看到日前白虎冈遇贼,使大哥如临深渊,命悬一线。如今世界纷乱,路途多艰,此去河西一路,大多是三不管的地段。难免又生意外,故愿一齐动程,也好护送大哥前往,故尔急于告辞。”
符氏家中各人听了,也都默然无语。谁不想柴荣早日去找到郭威,取回一番富贵。谁又不望他一路平安,早见姑父。尤其是符员外父女,想起白虎冈的日子,睡梦之中也常常惊醒,为策万全,当然是希望赵恩公为他送行的。
众人静默了片刻,还是符员外开口说道:“大丈夫志在四方,小婿此去投奔郭相公,又得承恩公再送一程前往河西,我合家上下感激不尽,自无反对之理。不过儿女情长,一时依依,这也是有的。好吧,作为一家之长,我就说句痛快的话:你们爽爽快快的去吧!祝你们一路平安。”说罢,又叫家人“拿酒来!”又命给每人满斟一杯,说:“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乾了这杯。一祝赵恩公早日和母舅团聚。二祝君贵一帆风顺前去河西与郭相公团聚。”
赵烁听了,满心高兴,霍地起立,高举酒杯笑道:“符员外快人快语,丝毫不减当年位列朝堂的豪气。大哥,有员外这句话,咱们明日一早上路,也就无需牵挂了。来!如今咱们奉命高高兴兴地乾了这杯。”
各人听了,都起立喝了这杯酒。符员外父子,自是男人心性,虽是话到别离,也都是爽快的。苦的是符大小姐:新婚燕儿不过半月,一说个“去”字就要别离,也不知是何时方得团聚。如今又当着父、兄及各人面前,有泪也不敢流,只好暂且往肚子里吞。还有一个更苦的,那就是是符二小姐。这一个月来的变故太多了:
先是老父与大姐被山贼掳去,弄得一家上下,惶惶不可终日。
忽然一夜之间家人回来禀报,山寨里来了一位大英雄,救出了贼?里的全部人质,老父和大姐正在归途之中。
欢喜之余,除了立即派车马迎接之外,一家大小都齐集门外,企盼着他们归
忽然,那位救命的恩公大英雄又撞到家里来,上少林寺讨到灵丹,救了老父、大姐和庄里一些中了毒的人的命。
接着,大小姐嫁与柴官人,赵恩公剿灭白虎冈……重重喜事,叠叠而来。更令二小姐难以自持的是这位赵大郎不但英雄盖世,且又品貌群,兼且精通韵律,吹得一手好笛。连日来的诗歌唱和,早已意荡神迷,芳心暗许。就只差没说出口而已。今夜正在歌弦唱和之际,姐夫不知怎的突然就说到要走?真好比蓦地一声雷。而且是说走就走,连老爸也答应了,明早就要离去。一时之间不禁心如绪乱,待捱到人散之后回到闺中,只是恍恍惚惚,神不守舍的。
侍婢秋菊见小姐回到房中,坐在梳妆台前,又不宽衣,又不卸妆,一言不,只是默对银灯,呆呆的坐着,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便佯佯的自言自语地说:“他们那些男人都是这个样儿的……把功名富贵看得比命还重。就说咱们家的大姑爷罢,辣的新婚还没满月,竟舍得撇下咱们大小姐去找他姑爷……”
二小姐心里正闷的苦,没处说出,见秋菊这话说得中听,叹口气说:“你知到个甚么?古人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他们男人去建功立业,图功名富贵,就是立身之本,古人又说:男儿当自强嘛。这种男人才是有志气,有作为的。”
“不过,咱们姑爷也忒狠心了些。”秋菊忙接着说:“撇下个新新鲜鲜的,如花似玉的大小姐,一说走就真的舍的走……”
二小姐道:“你这就真是井底之蛙。知道些什么?姐夫这急着去,还不是为了咱大姐?他得了功名富贵,咱大姐才脸上有光呀?终不成老待在这儿吃吃喝喝过日子?你不看那戏文里的西厢记,那个张生还没跟莺莺小姐拜堂成亲呢,还不是就要去考功名吗。”
秋菊点着头说:“这倒是的。不过要说起这赵恩公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你看,咱们这白虎冈的强盗,横行霸道,杀人放火,谁也没他奈何。可这赵恩公一上去,他们就吓得马上放人,回头来还把他们杀了个鸡飞狗走。像他这样的本事,就如小姐所说的,像他这样的大英雄,要图什么功名富贵,都是不难的。”
一说到赵公子,就搅动了二小姐满怀意绪了。
“……这赵恩公不单杀贼好本事,他吹的笛子也是少有的。咱们也看过不少场子里做秀的戏班,那里听过那么好的笛子……他的笛子配上小姐的唱,那真是天造地设,咱们下面的人都说:咱们家二小姐和赵恩公,说人才,说本事,都是天生的一对儿……”秋菊越说越顺嘴了。
二小姐皱起眉头,拉下脸说:“你们下面这些人越的不像话了?怎么老在背后说主子闲话。”
秋菊说:“这不叫闲话,这叫正话呢。大伙都说,咱老员外咋的那么糊涂,就光只顾着把大小姐许了给柴大官人,咋的就不替咱二小姐操多一份心,赶紧把二小姐也许给赵恩公…”
秋菊说到这份上,二小姐忍不住噗哧地笑了起来:“你们私下里嚼舌头,真的越说越没分寸了,净说主子的坏话,就不怕阎王老子钩舌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