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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为王前驱(2 / 2)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阎琬此时正站立在一处荒废的民居的门前,轻声吟唱这这一首《伯兮》,这一首《伯兮》讲的是一位名叫“伯”的男子从军上阵杀敌,他的妻子在家中为他担忧憔悴的故事,阎琬在这个时候唱起,这个“伯”自然就是在指代他的兄长阎行。

从中平四年,阎行随军离开,到如今初平元年,阎琬来到雒阳,这近三年的时间里,她没有能够见到她那位曾经格外疼她宠她的兄长了。

而在乱世中的三年时间里,足以让一些美好的事情尽数破灭,也会让一些人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阎琬已经从一个梳着总角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位及笄的少女,脸庞上原先带有的那一点婴儿肥,已经是消失不见,清秀的眉毛下,那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如今也掺入了一丝抹不去的哀伤。

她望着远处一股股冲天而上的黑烟,想起了一路走来所看到饿殍遍野、十室九空的惨象,再联想到了自己的兄长,她不由打了一个寒战,将袖中的那一封阎行的书信攥得紧紧的,好怕自己又会再一次见不到她的兄长一样。

每次想到她的兄长,她粉脖上的那道结痂后留下的伤痕就会再次莫名地疼痛起来。

中平六年,东进两载的凉州联军在陈仓大败的消息传回凉州,阎家的坞堡之中顿时人心惶惶,号泣之声在许多族人的家中依稀可闻,阎父原本就患病在身,所以才会想让自家的长子阎行随军东征立下军功名望之后,归来允吾时顺理成章继承家业,可是声势浩大的联军竟然战败了,而且还损失惨重,随军的金城各家,几乎是匹马无归。

阎父也为此心焦如焚,病情恶化,阎琬每日伺候在父亲的榻前,可是她只是一介女流,又没有自己兄长的睿智武勇,她明知道如今族中暗流汹涌,但是却无能为力。直到那一天,三叔阎历出现了。

当阎琬再次见到三叔那张苍白又带有血红的脸庞时,她也被吓了一跳,坞堡中的很多人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三叔了,有的人说他被软禁起来之后,已经疯了,连自己是谁都说不清楚了。

可阎琬再见到三叔的时候,她知道自家的三叔阎历没有疯,如果是疯,那也是等这一天等疯了。

三叔阎历毫不迟疑,趁乱又再次撺掇帮手,接掌了族中的大权,他耗死了自己的兄长,为了结好金城各家,又打算将刚刚及笄的阎琬许配出去。

阎琬抵死不从,甚至乎不惜以死明志,她粉脖上的那道伤痕就是她自己亲手用书刀刻下的,鲜血飞溅、钻心的疼,可是这点痛,一点也比不上她胸中那颗已经冷透了的心的痛苦。

阎琬的烈性也吓了阎历和他的那些亲信一跳,暂时不敢再过分逼迫她了,就在她养伤的时候,一个家中的仆人偷偷将一份书信交给了她。

那份书信,让她凉透的内心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花,因为那是她大兄的信。

然后,她遇上了那个被别人叫做“阿若”的游侠,他带人潜入坞堡之中,劫走了她,一行人从允吾到临洮、从临洮到长安,再从长安到河东,最后又到了雒阳。

这一路上的艰险和苦难,一言难尽。

阎琬正在脑海里回忆着这些痛苦的经历,这个时候,屋外有一行人大步走了进来。

“阎四娘子,你怎么跑出来了,外头风大,快点进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