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董卓说的铸币生财的方法,李儒想了想,也点了点头,赞同了这个建议,前汉的吴王刘濞,之所以能够富可敌国,乃至兴大军对抗朝廷,除了沿海煮盐的收入之外,就是利用境内铜山大肆铸钱的结果。
这个改革货币、更铸小钱的办法,虽然波及的范围和后果巨大,但好歹也是一条开源生财的路子,比起刘嚣还有吕布那种竭泽而渔、粗暴蛮横的敛财方式,还是要好太多了。
况且董卓此刻正在兴头上,李儒不想再恶了董卓的心意,所以虽然他还隐约觉得铸币一事有些地方欠缺商讨完善,但在大体上,还是很快就赞同点头了。
董卓看到李儒也认同这等生财有道的方法,心中很是得意,对待李儒的态度,也好像是回到以前在三辅、河东之时那样的亲近。
李儒眼看着董卓多多少少在自己的影响下,已经拟定完了这诸多军政大计后,也就回归来时的主题,口中问道:
“那明公既然已经定下了休兵歇战的大计,却不知道要如何处置阎都尉和徐中郎将的争议?”
“恩,既然如此,我意依旧以徐荣为主将,厚加赏赐,以安其心。同时擢升都尉阎艳为校尉,以酬其功,并召回所部。依文优之见,如何?”
李儒之前也得到了周良的密报,宣称徐荣和阎行多有不和,提到了徐荣也趁机提拔心腹将吏,间或打压阎行等事。
他心知,闹到这个地位,阎行这个由自己暗中安插进去的棋子,也该给他挪一挪窝了。
于是李儒也点点头,说道:
“正该如此!”
表达完自己的意见的之后,李儒想了想,还是又出言问道:
“那不知明公,打算如何安置阎都尉所部,是要派往河津各关,还是调往太谷、轘辕关、武关等地?”
眼下讨董盟军中,就只剩下河内袁绍、王匡,还有已经合流的袁术、孙坚这两路,如果把阎行调往河津各关,那就是要放在北线防备河内,如果调往太谷、轘辕关、武关等地,那就是要抵御袁术、孙坚了。
这一次,董卓却摇摇头,笑而不语。如何调配前线的军中将校,久经戎阵的董卓心中已经有相应的打算了。
北线的河内叛军,据军报上说,王匡等人已经开始收缩防线,而河津各关有三校尉的兵马还有贾诩在,已经是绰绰有余了,再调一个校尉过去,没有太大建树,反而会多耗费些粮秣、刍藁。
至于南线的孙坚、袁术联军,董卓属意的,是从凉州不远千里赶来中原,兵马强盛的胡轸、杨定所部,豫州地形平坦、一马平川,正有利于西凉骑兵的奔击野战,也好让胡轸、杨定这些新投的凉州大人,建立功勋,以结其心。
想着这些事情,董卓捋了捋虬髯,哈哈一笑,说道:
“此子长相雄伟,我甚爱之,更难得的是,其人用兵身先士卒、勇锐敢战,如今既已打算先和关东州郡罢兵,那派遣他去河津各关、还是太谷、武关等地,就都没有他的用武之地,白白浪费了一把好刀!”
听了董卓的话,李儒的双眼微微眯了一下,口中试探着说道:
“那明公的意思是——”
董卓呵的一笑,按剑蓦然起身,展眼极眺堂外,意态奋发,顾盼生威,口中笑着说道:
“贾文和之前曾为我多少建言过,若是要迁都长安,则巴蜀之地不可不取,陇右、河西的精兵是关中之地的爪牙,而巴蜀的粟麦,则是雄踞关中、制胜关东的仓禀。”
“我早些年,也当过蜀郡的北部都尉,知道巴蜀之地的富庶,盐铁粟米,财货缣帛,这些东西蜀地都不缺,若能取之,自当可解朝廷国库空虚之困厄。而益州牧刘焉虽有薄名,但无根基,上任之后,州中之事悉决于州中豪强之手,双方构隙颇多。”
“如今已有传言,犍为太守任岐、校尉贾龙,公开反抗刘焉这个益州牧,我打算派遣太尉、行车骑将军赵谦,领兵前往巴蜀,趁机一举夺取蜀地。”
“而赵谦虽然是蜀郡人,也讨过汝南黄巾,算是知兵事之人,但终究是朝堂那些士大夫一派的,我还是不放心,既然都尉阎艳用兵勇锐敢战,我意先调其部回雒阳,相机再调至赵谦麾下。如此,既能够尽用其勇,又能够助我监视赵谦行事,文优以为如何?”
李儒听说是贾诩之前的建策,而且是将阎行调往巴蜀偏远之地,他连忙说道:
“这,蜀道艰难险阻,我军以骑兵见长,怕是不利于兵事建功吧?”
董卓听了却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然,我军虽多骑兵,但也有不少来自陇右、武都一带,自幼长在山谷的羌人,可供驱使,若是蜀地内乱,以其为前驱,定可无往而不利!”
在兵事上,戎马多年的董卓一向强势,他定下来的军略少有容许其他人置喙的,李儒只好转而说道:
“明公运筹决策,料敌制胜,令人感佩,恩,不过还是要看益州牧刘焉的行事如何,若是蜀地无可乘之机,终究还是不可劳师远征巴蜀。毕竟,雒阳、长安不容有失,关东反叛的州郡,才是我等当下的大敌啊!”
这话落在董卓耳中,他想了想后,也缓缓点了点头,承认李儒的话说得没错,只是眼中的光芒依旧闪动,显然这个想法已经深深留在他心中了。
等到李儒和董卓商议完毕,迈步从堂内出来,穿上丝履后,他驻足在堂外空地上,眯着眼看着已经移到中天的日头,双眉之间已经扭结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