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曹操的一名常从士,徐他其实还有另外一个隐秘的身份,那就是河北袁氏的暗间,他除了明面上宿卫曹操之外,暗地里还联络行人,将曹操的近况和他能够获知的动向不时汇报给河北袁氏。
这种双面人的事情,在徐他心中毫无负担,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觉得这是一桩明智的决定。
毕竟以当时袁氏之强,称雄河朔,甲兵为群雄之冠,暗中与河北袁氏保持联络,是其他阵营的文武都会理智选择的,很多人甚至还苦于没有这种投效从龙的隐秘途径。
可他们哪里能够想到,看似强大无比的河北袁氏竟然会在关西阎艳的强势打击下迅速衰败,甚至乎河北基业还在袁绍死后因为袁家兄弟相争而陷入分崩离析的境地。
在袁绍死后,袁绍幕府的分崩瓦解使得徐他联络河北的渠道很长一段时间陷入了中断,眼看着河北袁氏的处境愈发窘迫,徐他在短暂的焦虑过后,一度心怀侥幸地以为这桩秘密会随着河北袁氏的衰亡而永远沉底,再无被别人知道的可能性。
结果,随着攻入齐国境内之后,竟然有人联络上了徐他。
原来,郭图投奔青州袁谭之时,也带走了大将军府之前的一部分文书卷宗,徐他这一员潜伏在阵营之中的暗间赫然也在其中。
时下,青州袁谭处境危险至极,坐困临淄的他只能够寄希望于博浪一椎,于是暗中派遣行人联络上了徐他,密令他尽快寻机刺杀曹操,否则这些年来他勾结外敌、收受贿赂的事迹也会随之败露,到时候不动手的他照样难逃一死。
面对来人的恶言逼迫,徐他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可却无可奈何。他知道若是事迹败露,自己定然难逃一死,可若是侥幸得手,说不定还能够拿走曹操的手令,趁乱逃出曹营。
于是,在这个夜晚,望着帐外滴滴答答的雨水,徐他终于狠下心来,他带了两名心腹,各自怀藏利刃,赶往曹操设在城中的帅帐。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靠近戒备森严的帅帐,徐他一颗心不知不觉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
“咦,丁校尉不在?”
看到堂外今夜宿卫曹操的校尉丁斐不见身影,内心七上八下的徐他眼睛一亮,心中狂喜,他强忍着内心的激动,佯装寻常的语气询问道。
“校尉腹中不适,如厕去了。”
被甲持兵的亲卫不疑有他,径自答道。
真是天助我也!从甲士口中确认丁斐不在的情况后,徐他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他朝一名心腹使了使眼色,示意他留在外面支开、牵制其他甲士,自己则带着另一名心腹,宣称是有要事求见,让甲士通报之后,就主动解下身上的刀剑,缓步走入了内堂。
烛光下,披衣而起的曹操斜靠着凭几,看着缓缓走入的徐他和另外一名军士,皱眉问道:
“深夜有何要事?”
“明公,此人乃是麾下士卒陈五,他在营中意外从另一军士身上获取了两封书信,前来禀报小人,小人见了之后心知牵扯重大,只能够连夜赶来求见明公。”
“哦,拿上来。”
看着徐他脸上的紧张惶恐,曹操心中一动,招手就让徐他将两封书信拿了上来,就在略显昏暗的烛光下,他快速地看了起来。
信件的一开头,和曹操所料不错,果然是向青州敌军泄露己方军队动向、驻扎地点等信息的密信,但是看到后头,那些有关军中重要决策的内容却是含糊其辞,只怕写信人自己也不清楚,这一部分内容只是臆想猜测出来的,这让曹操心中疑云顿起,正想质问那名军士这两封书信到底是从何人身上得来的,抬眼一看,却见缓缓后退的徐他正伸手往身后掏去,他心中一紧,当即喝道:
“徐他!”
被曹操一喊的徐他脸色大惊,他慌慌张张地掏出了藏在身后的短刃,迅速朝着曹操扑了上来,只是骤然被喝破之下动作难免有些慌乱,竟被仓促抵挡的曹操举起凭几拦下了致命一击。
披衣而起的曹操身上没有佩剑,身手矫捷的他只能够拼力用凭几推开徐他的短刃,慌忙起身站了起来。
“来人——”
“陈五!”
两人几乎同时喊出了声音,那名同样面带惶恐之色的军士陈五此时也掏出短刃,狠狠地扑了上来,两人左右夹击,被近身的曹操手无寸铁,左支右绌,虽然躲过了军士陈五的一刀,但右臂却不免被徐他的短刃刺中,吃痛之下,手中用来抵挡的凭几也脱手掉落。
“杀!”
骑虎难下的徐他此时也疯狂起来,他红着眼睛大叫着,再一次手持短刃想要扑杀曹操。曹操危机之下,也被激发出了身上的潜能,他拼着被另一个名军士陈五刺中的危险,避开徐他的短刃,顺势推开了徐他持刀的右臂,右腿也拼尽全力地踹了出去。
“啊——”徐他受不住曹操一脚,被踹出去了几步外,身子一时稳不住,整个仰面倒了下去。
但曹操也不好受,他侧肋也中了军士陈五一刀,没有披甲的身上顿时鲜血淋漓,曹操强忍着剧痛夺下短刃,用尽全力击退了军士陈五。
“快抓住他,要不然都得死!”
重新爬起身来的徐他已经听到了堂外的脚步声,他大吼着招呼军士陈五继续进攻,曹操只能够一手拿着夺来的短刃,一手捂着不断冒血的伤口,踉踉跄跄地向一旁退去,同时继续呼唤堂外的亲卫甲士。
“呼呼呼——”军士陈五被击退之下,又失了兵器,可听到徐他的叫喊,他也凶性大发,赤手空拳地冲了上来,在被曹操短刃刺中的瞬间,他像一头蛮牛般紧紧抓住了曹操的双臂,死也不肯撒开,使得受伤的曹操竟然一时挣脱不开。
紧随其后的徐他见状,狞笑一声,再次持刃扑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