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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逃亡者(1 / 2)

赵云终究还是逃了!

他就在西凉军撤开包围后,夏侯兰等人把他押解出里门的那一瞬间,忽然奋力挣开绳索,继而击倒了几个乡人,顺势抢上了他的坐骑,一股烟地催马撒蹄,迅速遁入黑夜之中。

“抓住他!”

尽管郝昭早有预备,当即派出了轻骑把炬追击,但是很多熟悉赵云的人都知道,以赵云的骑术和武艺,只要入了山林,那一队追击的骑兵不明地理,是万万留不住他的。

郝昭当然也看出了其中的猫腻,但他在权衡再三之后,还是压抑了心中的怒火,没有悍然下令兵卒举起屠刀。

翦除“豪杰”与屠灭乡聚,终究是两回事。

在牵招的劝说声中,他冷着脸,只挥手让兵卒带走了乡里为首的父老、赵云的家眷以及夏侯兰等人。

这桩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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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大将军府。

作为邺城新主人的阎行,此时正在周良、许攸等人的陪同下,欢悦地案查冀州的户籍、田地。

冀州实力冠于各州之首,虽然近几年来境内屡经兵戈,土地抛荒、户口逃亡藏匿严重,加上战乱影响,官府之内的文书图册或毁于战火,或流失遗弃,但经过接手邺城的骠骑将军府幕僚初步统计,现下冀州境内可查的户籍不下四十万,收缴充公在邺城外的袁氏、审氏、沮氏等族田产也要用万亩计算,至于追缴其他的粮帛财货,更是数不胜数。

冀州之殷富,不由让众多幕僚张目咂舌,仅仅这一州之蓄,就已经超过了三河和关中的总和。

当然,这是在算上还控制在袁谭手中的半个冀州的前提下。

只是眼下兴致勃勃的诸人才不会考虑其他,俨然已经将余下的半个冀州也计算成囊中之物,甚至乎还在畅想着收取幽州、青州之后,幕府的文书竹册中登记的人口、田地、财货数字还要再翻上多少。

摩挲着虎须的阎行在欢笑声中踌躇满志,他此时已经通过中原的校事密报,得知了曹操遇刺的消息。想到北方诸侯中之自己最忌惮的袁曹已经相继殒命,而正值壮年的自己麾下良臣猛将云集,运势蒸蒸日上,很快就要囊括北方各州,成为真正的北国之主,试看日后兵锋所向,步骑纵横,荆扬的孙、刘治下的南兵焉能抵挡。再然后,四海归一、功追秦汉。如此的丰功伟业,就要在自己的手中实现,又怎么能不让人心潮澎湃呢。

“不知昔日袁本初坐拥四州、居此高堂时,心中又作何想?”

幸好阎行身边的诸多幕僚也不都沉浸在战胜强敌、获利丰厚的狂欢之中,汉阳人杨阜就颇含深意地说了这一句。

此话犹如一眼清澈的泉水,瞬间就浇灭了阎行刚刚在心中腾起的那一股骄傲的烈火。

阎行看了杨阜一样,当即收敛神情,也没有出言怪罪。

他一向重视他身边的这班来自雍凉的文武。

重新恢复常态的阎行很快就将注意力从喜悦的幻想转移到现实中来,他看了看身边的周良、法正,沉吟了一会,说道:

“崔季珪请回来了么?”

“荀军师已经派吏员将他从府中请回来了。”

“好,那就随孤一起去见一见这位河北的名士。”

阎行闻言哈哈一笑,迈步走出了案查田地、户籍的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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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堂上,蓄有长须的崔琰年级虽大,相貌风采却依旧不减年轻之时,与他座谈的荀攸也是相貌俊朗之人,加上两人都是声名在外的名士,堂上的氛围一时倒显得颇为融洽。

只是如果仔细观察,却也能够看出一丝端倪。

荀攸谈吐生风,而崔琰虽然也是庄重雅怀,但清眸中却偶尔飘闪过一丝愁色。

说到底,两人虽然口中多说些清雅逸事,减少提及阎袁相争之事,可是关西兵马攻破邺城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再怎么回避,也终究回避不开。

荀攸在谈笑之间,已经向崔琰暗示了一番。

而崔琰经过短暂试探之后,也猜出了荀攸以及他背后的骠骑将军阎行的一些心思了。

关西以强兵临河朔,攻城略地,夺取袁氏基业,过程虽然因为袁家兄弟自相残杀、各引外援而变得十分容易,可是想要治理好夺取后的州郡县城,却远远没有战阵攻杀那么简单了。

之前为了战胜强敌,关西兵马杀伐甚重,袁家子弟自不必说,忠心拥护袁氏、负隅顽抗的审、沮等族在城破之后遭了大祸,城中百姓也有不少父兄子弟是死在关西步骑手中,因此阎行后面若想要真正在河朔站稳脚跟,就必须拉拢这偌大河北的人心。

崔琰,显然就是阎行和荀攸挑中的人选了。

尽管心中不太情愿,但形势比人强,看着关西步骑的兵戈,顾及家族老少的崔琰不得不低下了骄傲的头颅。

但愿这骠骑将军,是个怜悯百姓的明主吧。

崔琰在交谈之余,只能够在心中这样默默安慰道。

“哈哈哈,季珪公,孤可算是将你请到了。”

就在崔琰心中默念之时,堂外一阵兵甲响动之声,旋即一个豪迈的笑声响起,堂外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几位幕僚的簇拥下,大步走进了堂内。

荀攸微微一笑向崔琰示意,起身迎接,崔琰虽然与阎行未曾蒙面,但见状也当即明白,是骠骑将军本人亲至了。

“琰何德何能,劳将军遣使相邀。”

崔琰也连忙跟着荀攸起身,向阎行见礼,不过他态度颇为从容,倒是没有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诶,孤于关西,亦久闻季珪公之令名,若非甲胄在身,害怕惊扰了府中女眷,孤都想要亲自登门拜访了。”

阎行呵然一笑,亲切地让众人重新落座,同时与荀攸交换了眼神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竟又主动移动坐榻,拉近了与崔琰的距离,笑着说道:

“季珪公,袁绍据河朔之地,心生不臣之心,侵凌外州,孤戮力王事,率关西之兵以少敌众,赖将士用命,先前大破其军于并地,新近又逐其二子于邺地,孤正欲申大义于天下,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然地有东西之分,河朔之民人心未附,孤正要向公请教治平之道呢。”

“琰才疏德薄,岂敢轻言军国大事——”

对于阎行开门见山的坦诚,崔琰心中虽有预料,可还是下意识地要起身谦辞,但阎行却没有让他如愿,而是再次拉近距离,言语更加恳切地说道:

“季珪公才德兼备,邺地之士心怀仰慕,孤之所求,为国为民,还请公勿要推辞。”

话被说到了这份上,崔琰看着更加靠近的阎行那炯炯的目光,只得沉吟了一会,开口说道:

“将军明见,为政之要,得人为先。袁氏兄弟虽行为不轨,然麾下亦不乏能人志士,况以冀州辖地之广,四野才俊甚众,若将军能够亲之信之,将其引为臂助,以示治平戡乱之志,河朔之民定当仰之如日月,归之如流水。”

这番话是崔琰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来的,他虽然拘束于邺城之中,可近来也听说了一些有关于西凉军的消息,比如纵兵剽掠乡聚,拘捕袁氏子弟、清算那些负隅顽抗、忠于袁氏的河北士人&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ap;iddot;

总之,河北士民在关西的兵威和强压之下不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