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用李成误会了陈淬将军。站在土丘上的陈淬并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干。他一边居高临下地观望战局,一边派亲兵回中军,去给正在赶往此处的宗帅送信。
“报告宗帅,我军已经和女真大军撞上,此时双方正在对峙。”
“报告宗帅,杨再兴将军单骑挑战金军,枪挑四将。”
“报告宗帅,我军和女真大军已经开始了正面厮杀。此时战局胶着,胜负未分。马宝将军战死。姚政将军身负重伤。”
“报告宗帅,岳飞将军领着背嵬军上战场了。如今我军重新稳住了阵线。”
“报告宗帅,如今背嵬军正和沙古质的铁卫正面决战,目前背嵬军占了上风。背嵬军副统领施全身负重伤。”
此时宗泽离战场不过五里地。赶马车的赵世兴担心宗泽安危,不想再往前赶路了。宗泽却厉声说道,“世兴,继续往前走。老夫今天要亲临战场,给将士们擂鼓助威。”
赵世兴望了一下周围的军士,有点为难地说道,“宗帅,如今胜负未分,我们只有这三千铁甲军,曹成将军的军马如今已经分路去了竹芦渡。万一前军有什么好歹,宗帅,我们还是停在这里吧。”
赵世兴虽然是民军将领,但在打仗上面,还是有点经验的。他看前来报信的军士虽然尽量往好里说,但只要细细一想,就明白前线的军队并没占得上风。
不然的话,马宝也不会战死,姚政也不会重伤。更重要的是,连最为精锐的背嵬军副统领都受了重伤,可以想见战斗的激烈程度。
宗泽须发皆张地怒吼道,“赵世兴,听我的命令,快点赶往前线。三千铁甲军虽然是步兵,但也是一股强大的战力。如今胜负之机,说不定就在我们这三千铁甲军身上。赵世兴,老夫的安危,比不上一军的安危。我们的精锐部队都在前面了。如果败了,洛阳和汴梁也不用守了。”
刚刚说到这里,前线又有一个骑军快马加鞭地跑了过来。来到宗帅车前,翻身落马,刚刚喊出一声“报告宗帅,”就被宗帅不耐烦地打断了话头。
“不用再报告了。战局如何,我会亲自去看。你回去告诉陈淬,老夫让他指挥大军,是让他冲锋陷阵的。不是让他负责给老夫报告战况的。”
前来报信的骑军正是陈淬的亲信之一。此时见宗泽说出这话,这亲信脸色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报告宗帅,陈淬将军已经上阵了。他特地命小的来报告宗帅,前线战局难测,希望宗帅不要再向前了。”
宗帅长笑一声,“老夫的命也是命。前线将士的命也是命。老夫岂能为一已安危,退缩不前。你且回去,告诉岳飞陈淬,老夫到得前线,会亲自给将士们擂鼓助威。”
报信的骑军钦佩地望了宗泽一眼,迅速翻身上马,跑往战场。
此时的战场上已经成了一片尸山血海。双方已经绞杀了一个多时辰,金兵伤亡已经超过了二千。而宋军的伤亡则超过了四千。
宋军的伤亡数几乎是金兵的两倍。但护民军骑兵此时伤亡不过八百余人。更多的伤亡来自战力薄弱的右翼。随着右翼的宋军抵抗越来越弱,更多的金兵压到了右翼,准备一举把右翼的宋军击垮。
而八百背嵬军面对人数几乎多了一半的女真铁卫,虽然占了上风,但一时半会之间,也杀不散女真铁卫。施全正是因为太过急躁,匹马单枪去刺沙古质,被沙古质的亲将一箭射中额头。
如果不是施全及时地拿枪拔了一下,恐怕已经阵亡。
沙古质此时也发了狠劲,他一边嘶声高喊,命令所有的铁卫拦住背嵬军,一边让千户杨万军加紧攻击张用李成。沙古质的心中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总感觉今天这场战斗,可能会以失败而告终。
虽然此时战场上金兵已经大占上风,但如果铁卫困不住背嵬军,战局随时都可能逆转。
沙古质用手捂着腰间的枪口,冒血的双眼紧紧地盯住数丈之外的岳飞,恨不得一口把岳飞吞下肚去。可惜的是,他只能发狠,却不敢亲自上前迎战岳飞了。
刚才他联同数十名亲卫齐齐迎战岳飞,结果不过一刻钟,所有的亲卫全都变成了死人。连他自己的肋下都被岳飞戳了一枪,差点刺穿肚子。
但岳飞也不是铁人,他也会累。没能一举杀掉沙古质,让岳飞心中倍感遗憾。此时岳飞已经有点脱力了,只能喘一口气再战。
岳飞一边平缓呼吸,一边打量整个战场。左翼的骑军在赵宏董先的率领下正在压着金兵打。但右翼的骑军却正被金兵压着打。
一直稳坐钓鱼台的陈淬此时终于领着三百亲军上了战场。三百体力充沛的亲军确实给金军造成了一点伤害,但很快也被更多的金军给逼进了张用李成的军中,再也没有用武之地。
此时天上的太阳已经偏西,双方大军已经厮杀了将近二个半时辰。但金兵却没有丝毫退意。
但今天一定要击败这支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