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弼眯着眼睛,望着自己的铁骑迅速在护民军阵中越突越深,眼看就要绕到岳飞的中军大旗背后,把岳飞包围起来,岳飞的大旗依然稳居原地,根本没有后退的意思。
“哼哼,这个岳南蛮真是练兵奇才。这支步兵可称天下雄师,都被凿穿了,依然丝毫不乱,还在垂死挣扎。可惜呀,到了这个地步,再挣扎也没有半点用处了。”
宗弼却忘了一点,他的骑军并不是真正凿穿了两万护民步兵,而是从圆阵之间渗了进去。到了这个地步,可以说宗弼的骑军凿穿了护民步兵,同样也可以说护民步兵把九千骑军给分隔开了。
岳飞双目如鹰,一直注意着全场战局。看到冲在最前面的金兵已经到了撒星阵边缘,最后面的金兵也已经冲进了撒星阵。
岳飞把手中小旗一摇,数十面大旗再次转动起来,金鼓声更烈,一个个浴血奋战的护民军都头队率抬起头来,看到旗语,齐齐嘶声大叫道,“弟兄们,关门打狗的时刻到了。”
一个个保持着空隙的小圆阵忽然开始互相靠近,圆阵中间的金兵举刀猛砍,依然挡不住一个个小圆阵合成了小星阵,一个个小星阵合成了大星阵。失去了高速度的战马,在钩镰枪面前,根本没有半点优势。
这就是岳飞撒星阵的关键之处。他需要每一个都头都要有不惧生死的勇气。战场之上,群羊效应最为明显。一个都头不畏生死,他那个都的士兵也都会不畏生死。只要这些不畏生死的步兵杀得金兵自动从空隙间穿过,而不过对准一个个小圆阵猛凿,一旦所有骑兵陷进步兵之间,那就不再是骑兵对步兵的冲击,而是步兵对骑兵的围杀。
“快快集结成队!吹号,让四太子进攻吧。”千户长石不勒站在一个大星阵的中央,大声吆喝道。他的马刀已经砍卷了刃,他带着数百同样失去战马的金兵排成了一个严整的步兵方阵,正在抵挡着护民军的四面夹击。
但是金兵明显抵挡不住了。他们都是些骑兵,既没有盾牌,也没有长枪,手中的武器多是些马刀和狼牙棒,面对护民军长达一丈二的钩镰枪攻击,面对一枚枚轰天雷的攻击,金兵是合也不是,不合也不是。合在一起,轰天雷扔过来,损失惨重。不合在一起,又挡不住正在并为一体的护民步兵。
石不勒之所以命令亲兵吹号,请宗弼出击,既是为了活命,也是为了最后的胜利。他也是百战悍将,他敏锐地看到,虽然护民步兵开始围杀分散的金兵,但金兵也已经在护民军阵中四处开花,双方现在正好保持胶着状态。这个时候,四太子的五千重甲一出,绝对会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亲兵掏出牛角号,开如呜呜吹号。更要命的是,不只是石不勒一处吹号,护民军阵之中,一声声苍凉的牛角号吹响起来,全是请求宗弼出击的意思。
“开!”石不勒狂吼一声,用开刃的马刀砍在一柄钩镰枪的铁勾之上,避过了断腿的命运。另外两杆钩镰枪闪电般刺来,石不勒向后一闪,身边的亲兵同时挥起狼牙棒,把两杆钩镰枪砸了开去。
就在这时,又是十几杆钩镰枪闪电般刺来,两个亲兵齐声嘶吼,齐齐身中数枪。
石不勒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汗,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护民兵。一百多杆钩镰枪组成了长枪阵,滚动出击,一刺不动,收枪时还会左右勾拉,再厉害的金兵勇士面对这种凶器,也只能步步后退。
等到金兵再次被压缩成一堆,一个要命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弟兄们,听我号令,扔轰天雷。”
十几枚冒着黑烟的轰天雷落到金兵阵中,再次把数百金兵炸得向外散开。可是锋利的钩镰枪再次把他们逼成了一团。
完颜宗弼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战局,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
他当然看得出来,如今九千骑军不再是和护民步兵僵持,而是在被护民步兵围杀。不管是有马的金兵,还是无马的金兵,基本都被围了起来,正在钩镰枪和轰天雷的双重攻击下哀号声声。
宗弼不想再看下去了。正好在这个时候,陷于撒星阵的金兵将领纷纷吹响了号角。宗弼眉头一立,对身边的亲将说道,“众儿郎,该我们上了。你们是我军中最善战的重甲骑兵,这一次,我要求你们,跟着我,不要管其他的战局,直取岳飞中军。护民军现在也被其他的儿郎们给绊住脚了。岳飞左右,不过千名步兵。在我们五千重甲面前,我希望他能支持一刻钟。”
数十名赤膊的女真大汉擂响了战鼓。战鼓声消失了,天地间却又响起一种闷雷般的马蹄声。正在厮杀的两军将士齐齐停手,转身看向东方。
五千人马具装的重甲骑兵正在由静止到慢跑,由慢跑到加速,最后轰然一声,撞在了边缘的护民军阵之上。天崩地裂,血光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