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先和完颜撒离喝在神垕镇西殊死作战时,王纲领着八百背嵬军从镇北翻过三座小山,悄悄地迂回到了完颜撒离喝的背后。
离战场虽有三四里远,但战场上令人热血沸腾的金鼓声,冲上云宵的喊杀声,却无比清晰地传到了背嵬军耳中。每个背嵬军都是战意昂扬,默默地等待着王纲出击的命令。
但是这一次,王纲却一改往日的急性子,面无表情地坐在地上,就像一块石头。一个个背嵬军都头走到王纲跟前请战,王纲却只用沉默应对。
不过当施全走到王纲身前请战时,王纲却不能再用沉默来对付了。王纲是岳飞的弟子,他深知岳飞极为看重施全。他莫名地感觉,岳飞也是把施全当成张宪吉倩那个级别的弟兄来看待的。
施全和王纲年龄一样,都是年方十七岁的少年。两个都是锋芒毕露的年轻人。施全比王纲勇悍,王纲却比施全冷静。
施全加入护民军,就被岳飞任命为背嵬军的副统领。可惜在竹芦渡一战,施全因为过于急躁,被沙古质的亲兵射了一箭,身负重伤,这几个月来,一直都在应天府养伤。赵玉英也一直留在施全身边侍候他。两人已经私定终身。如果不是温婉可人的赵玉英照顾施全,施全根本不可能安心养伤。
完颜娄室进袭汴梁,岳飞亲率大军前往。伤势基本痊愈的施全再也不愿躺在床上,他告别赵玉英,只身前往汴梁。岳飞依然把施全任命为背嵬军副统领。
时隔数月,再次担任背嵬军副统领的施全心中感慨万千。背嵬军大名传天下,可是背嵬军的牺牲却是外人难以想象的。施全发现八百背嵬军,竟然有一半多的人都是生面孔。这也就是说,在这短短数月中,原来的背嵬军至少战损了三分之二。
不过施全也发现,背嵬军虽然不是原来的背嵬军,战力却一点也不稍减。所有的背嵬军依然是勇锐敢死善搏杀的壮士。
施全生性沉默少言,他跟着王纲来到神垕镇,只想好好地和金狗再干一场。董先吉倩王纲商量这个背后开花计时,并没有瞒着施全。不过施全没想到王纲到了金兵背后,竟然没有出击的意思了。
他知道王纲是岳飞的亲传弟子,这几个月也是屡建奇功,但他却不理解王纲为何不愿出击。完颜撒离喝的二万铁骑可不是乌合之众,万一董先吉倩挡不住金狗,全军崩溃,那就不是八百背嵬军可以挽回的局面了。
“王统领,听前方喊杀之声,我军和金狗已经彻底拼出了真火。我们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必须立即冲击金兵后队了。”
王纲对施全抱了一下拳,十分客气地说道,“施统领,我军战力就是比不上金狗,也不至于一触即溃。连岳帅都极为推崇董先师长的骑战之法,所以我们要相信董师长。背嵬军是护民军的王牌,每战必先,每战都是伤亡惨重。但是这一次,我们二人不但要给完颜撒离喝来记狠的,还不能让背嵬军伤亡太多,只能选择最好的时机出击。”
施全侧耳倾听数里外的喊杀声,听了一会儿,发现喊杀声既没有东移,也没有西来,说明两军打得十分胶着。这证明王纲所言是正确的。施全问道,“何时才是最好的时机?”
王纲微微一笑道,“说实在话,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两人说话当儿,潜往前线侦察的一组背嵬军退了回来。“报告王统领,目前我军已处于下风。董师长的二千精锐抗不住金狗的重甲,被金狗凿穿了。我军陷入了苦战。”
施全急道,“出击的时机是不是到了?”
王纲摇了摇头,“还不行。”
施全摩拳擦掌地道,“再不出击,说不定我军就崩了。”
王纲的眼神像石头一样坚定。“我相信师父的话。师父看人从来不会错。他看重董师长,董师长绝不会如此不堪一击。我也相信吉倩师叔。就算董师长不行,有吉倩师叔在,我军也不会崩溃,只会尽数战死。”
看到施全还想说话,王纲忽然正色说道,“施统领,我知道师父和你兄弟相称,按理说我还要喊你一声施叔。但在这背嵬军中,我是正统领,我不下令,任何人都不得主动出击。否则军法从事!”
施全愣了一下,不过看到王纲一脸严肃,当下也不再言。护民军军纪严,背嵬军更是严上加严,没有军令,背嵬军绝对不会妄自出击。
施全只能暗自咬牙,等着王纲下令出击。
派往前线侦察的背嵬军不停地回来报告军情。“报告王统领,董先师长负伤了。不过我军败势未显;报告王统领,吉倩统领也负伤了,不过吉统领斩杀了一个金兵万户舍扎克,我军士气复振;报告王统领,完颜撒离喝把最后一支生力军也派上了战场,准备绞杀位于一角的吉统领了。现在我军落了下风。”
面对这些不断更新的军情,王纲从来都是微微点头,连站起来的都没有。时间从早上到了中午,又从中午到了下午。背嵬军在充耳的战声中用了两餐饭。
黄昏时刻,一个背嵬军再次快马跑了回来。“报告王统领,完颜撒离喝亲自上阵了。我军如今败势己露。不过一万窑户们加入了战团。他们用二丈长的竹枪扎成拒马,护住了我军的右翼。但窑户们伤亡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