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途飞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的过程,但他对地下党的活动原则颇为熟悉,跟老地下党彭友明又是好兄弟,所以,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
赵玉娟不是关键,关键人是赵玉娟的上线。
聂恒资对叶途飞这种契而不舍的精神有些不理解,问道:“阿飞,人家既然不信任咱们,那咱们还干嘛要拿张热脸来贴人家的冷屁股呢?”
聂恒资原本对党派并没有多少概念,他一心所想只是国家,后来,得知了叶途飞的遭遇后,对共产党也是颇有微词。
叶途飞笑了笑,道:“可不能用这种话来说事。他们不信任我们是理所当然,我们帮助他们是义不容辞,这中间就算有多么不开心,也只是个人之间的事情,和大局比对,都是微不足道。”
聂恒资瞥了眼叶途飞,将信将疑。
他所认识的叶途飞可不是这么能包容的人,真不知道是什么风把他吹成了这副样子。
叶途飞迎着聂恒资尚有怀疑的目光,微微地点了点头。
这是一种暗示,这种暗示也只有相互理解相互信任的兄弟才能明白,聂恒资接到了这种暗示,立即收起了怀疑。他虽然还是不明白叶途飞的用意,但此刻他已经知道,这是叶途飞故意而为,一定有着独到的用意。
叶途飞拍了拍聂恒资的肩膀,指了指赵玉娟所在的卧房。
聂恒资明白了叶途飞的肢体语言,晓得叶途飞是想亲自跟赵玉娟说话,于是便点了点头。
叶途飞敲了敲门,在得到了赵玉娟的应允后,推开了卧房的房门。
“我明白你此刻的想法,换做我,我也不会信任聂恒资的说法。好吧,我承认我打算帮你们是有企图的,但这个企图和你理解的完全不一样。你以为我会把你们交给新政府或是日本人,从而摇尾乞怜,换来自己的前程。错了!玉娟小姐,你们错了!那种事情是小喽啰们的追求,对我来说,毫无吸引力。”
叶途飞说着,并观察着赵玉娟的表情,很可惜,叶途飞并没有看到他希望看到的。
但叶途飞并没有放弃,继续说道:“从你开始,顺藤摸瓜,完全可以把你这条线上的人全都揪出来。可是,那又有什么呢?就凭这点功劳,我就能取代了赵铭?最终的结果莫非是得到一通口头上的赞扬而已,弄不好被你们反咬一口,说这是一场预谋的苦肉计,为的就是让新政府或日本人更加信任叶途飞而已,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赵玉娟的嘴角禁不住微微抽动了两下。叶途飞的这个假设,还真是他们实现想到的对策之一。
叶途飞观察到了赵玉娟的这细微表情,心里一乐,但表面上装着什么也没看到,继续他的陈词:“话再说回来,你们共产党的地下组织,靠抓能抓得完么?今天破坏了你们的一条线,过不了半个月,你们又建立起一条新的地下情报线。弄来弄去,弄不好,把你们惹急了,我叶途飞这条命也算是交代了。不划算啊!”
赵玉娟的身子微微一颤。叶途飞又说中了他们一项应对策略,若是这场冒险失败了的话,上海地下组织便会将叶途飞纳入锄奸名单,而且在一个月内完成任务。
叶途飞看到赵玉娟的反应,真心笑了。
“我说的都是对的,是吧?其实,我也猜出你们的用意来了。事实上,你们组织有两天的时间撤出上海,那样的话,你们的损失是最小的,但是你们却没这么做。为什么?因为你们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应对准备,以你为饵,来试探一下这个叶途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玉娟终于忍不住了,转过头看着叶途飞,问道:“那你说说,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叶途飞笑道:“其实,你们都已经掌握了,只不过你们不愿意相信所看到的而已。我叶途飞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所作所为只不过是为了生活而已,当年混青帮,后来做土匪,为的就是嘴巴里的这口饭,最多再加上一条,我叶途飞还算仗义,除了自己之外,还无时无刻地想着弟兄们。
不错,我是和你们共产党产生过别扭,你们共产党还差一点把我给枪毙了。但这又能怎么样呢?从此我就狠上了你们共产党?非要赶尽杀绝不成?呵呵,我就算有这心也没这个能量啊!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要弄死我的人不是你们,和你们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赵玉娟摇了摇头,道:“我还是不相信你会真心实意地帮我们。”
叶途飞笑道:“谁又说会真心实意地帮你们了?我只是把这种事当成一个生意来看。你知道的,越是违禁品,其中的利润就越为丰厚。聂恒资跟我说过你们的需求量,我粗略算过,这单生意做好了,我至少能赚上个五万美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这么简单。
玉娟小姐,把我的话带给你的上线,在你们做好了所有的应对准备的时候,我叶途飞若是心存阴谋,最多也就是逮着你们俩,功劳不大,说不准还会惹上麻烦。日本人会要求我继续抓捕你们,而你们则会立即策划刺杀叶途飞的行动,我是里外不讨好,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