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也头一次听这名字,着实在脑中好生思想了一回,我说‘栖芳院寻常婢女虽多,却没听过唤阿音的女子,许是别院的丫鬟吧。’我又问她寻这女子作甚,她嘿嘿笑了两声,一开始还不肯说,被我询问不过,说是她家邵漠的意中人。”
杳香一五一十学来。
至墙角将金猊炉内燃了一块雪中春信,很快,淡淡的芬芳便弥漫了整个房间。
“邵漠一天到晚都守在栖芳院,哪儿有见他会什么‘阿音’‘阿乐’的,奴婢才不信邵伯母说的话,恐是胡诌的也不一定。”
虞维音听闻,早已将手中的软亳笔搁置在小巧的端砚上。
美丽的凤眸凝着被墨点染污的宣纸,好半晌,才问了一句。
“你瞧着,邵伯母如今身体如何”
杳香思索一番,皱皱眉,叹道:“不太好,奴婢见她神色憔悴,她还问奴婢小姐究竟派邵漠去做什么,怎要出府好几日。她那模样,看着十分忧心。”
虞维音将桌上的宣纸揉皱。
沉吟半晌,说道:“备些点心,随我去仆役院看望她一番。”
邵漠做的许多事,全是以她为重,如今他不在府,她也合该去探望他的娘亲。
若今后招邵漠为婿,邵氏,便是她的婆母。
黑瓦白墙的院落,在细雨中愈显静谧,几株细柳被雨水浸润,大有美人初醒的风姿。
青石台阶上芳草如因,砖缝内绿意盎然,院墙下生长的大叶芭蕉,盛着晶莹的雨珠,缓缓坠进湿润的泥土地里,打弯了一朵素白的花蕊。
淡淡花香,萦绕在鼻间,让人顿觉心旷神怡。
一路上穿过长廊,来到邵母的房间,虞维音接过杳香手内的食盒,命她在门外等候。
屋内甚是简便,除却桌椅箱柜,便是一张硬木板床。
邵母见虞维音戴着面纱而来,又恰身着绯红织金软罗裙,脑中诧然想起曾见阿音的场面,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在瞧见她梳着的华丽凤髻后,将那声“阿音”收进了喉咙内。
面前的人,绿鬓如云,发髻间珠钗生光。
华美的红衫上缀着金线,腰间又系着银鱼玉佩,通身的小姐排场,怎会是小小丫鬟呢
可是,刚才抬眸一瞬间,她当真觉得面前的女子,便是曾见过的阿音。
邵母不敢再怠慢,慌忙跪下行礼。
虞维音将她搀扶起身,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她,温声道:“邵伯母,邵漠在栖芳院当值,一直以来,帮了维音很大的忙,这是维音的小小心意,还望邵伯母收下。”
邵母接过食盒,却也握住了虞维音柔软光滑的小手,与阿音那双手很像啊……
她脑中那个念想,愈发地强烈。
维音,阿音……
难道,面前这位高高在上、气质优雅的小姐,便是曾与她家邵漠独处的阿音!
邵母为这个想法震惊。
简直不敢相信,小姐她一个富庶女子,将来要嫁的夫婿不是商贾,便是名流,怎会看上他家粗野的邵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