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不到五更天，虞府上下已忙乱起来。

虞维音在、的伺候下，换上了凤冠霞帔。

口抿唇，黛螺描眉，嵌银珍珠翡翠玉耳坠，如水滴般坠挂在莹白皙的耳垂，微微摇动。

一头如瀑青丝被绾成高高的新月髻，碧瓷又为她戴上金冠玉钗，冠中缀着朱红色细流苏，缓缓垂至她肩上，正映着红绸嫁衣上两只熠熠闪光的金蝶。

小燕儿在旁不住赞她，虞维音却只是淡淡扫了云纹铜镜一眼。

看着镜中绝美，一笑，却无半分喜意，面色凝静如常。

碧沉稳，见她兴致缺缺，猜想此行必定心中不舍，对叽叽喳喳小燕儿道：“小燕儿，你去将小姐绣的大盖头拿来。”

小燕儿止了话，转身便去内室寻找，却见烟儿手内已拿着喜帕走来，笑道：“我拿去给小姐。”

见到虞维音那一刻，烟儿依然不受控制地愣了一下。

嫁给皇商就是不一样，这排场比她出嫁那时，大多了。

就说这大红嫁衣，乍看似没什么不同，但细细一看，却知道那绸料华贵异常，是寻常人家用不起的流霞缎。

嫁衣外又罩着层极柔极薄的绯色鲛纱，被风轻轻一吹，便有九天玄女下凡的错觉。

“愣着做什么？快将喜帕给小姐盖上，误了吉时可不好。”

碧瓷蹙眉，对烟儿呆愣的模样有几分不满。

一个小儿不稳重就罢了，烟儿要是也这么不省事，将来怎么更好地帮衬小姐？

“呃……好，小姐真是美若天仙，奴婢都看呆了。”

她说着，上前将绣着并蒂莲花，缀着米粒儿般南海细珠的大红喜帕，轻轻地给虞维音盖上了。

心里却极不是滋味，只觉那恨意一点点，近抓狂。

虞颂给虞维音的嫁妆，在府中都传开了。

说是万贯家财都没差，更不要说那绸缎庄和绣坊的利润，自然是背后给虞维音撑腰的底气。

这虞维音怎地就这般好运？

陶城织造府的翟公子，说看上她就看上她，说要跟虞府结亲，便跟虞府结亲，怎么什么好事都让虞？

而自己，如今是烟儿，一个卑贱的丫鬟，简直烂到了尘埃里！

老天对她太不公平！

她在心中却，一张圆脸便笑得愈发娇憨，着，虞维音，你我的新仇旧恨慢慢儿地算！

从桐城去陶城，走的是山路。

虞维音坐在马车内，颠簸了只半日，已疲惫不堪。

身上精心打扮的妆容，经这一遭，早该化了。

车内坐不下许多人，她身边陪着的只有碧瓷，小燕儿跟烟儿坐在后头的马车上。

玉指，撩开大红喜帕一角，对碧瓷低声道：“碧瓷，我有些累了，去跟翟公子说停下来休息会儿吧。”

陶城路远，没有个三五日也不会到，何必如此匆匆忙忙赶路？

闻言，碧瓷点点头道：“小姐放心，奴婢去去就来。”

碧瓷很快回来，对她轻声道：“小姐，翟公子说怕林中有盗匪，如今天色正明，早日翻过这座山，再做休憩。您累的话，奴婢给您捏捏肩。”

虞维音实在累极，也没再开口，让碧瓷不轻不重地捏着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