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老爷终究还是知道了此事。
虞维音亲自去荣华园道歉,冯氏见了她满眼都是恨意,若不是碍于翟老爷在侧,她那副光景,恐怕会扑上来厮打一番。
翟老爷仍没责备虞维音一句,这让虞维音更觉羞愧,将头垂得更低。
冯氏极不满地道:“老爷,祯安是因虞氏受的重伤!他的左手今后不能拿重物,这跟废了一般!儿媳妇酿成这样的大错,您也不肯责备她一句?您未免偏心过头了吧?”
翟老爷敛了神色,淡淡看了她一眼。
“此乃恶婢生事,与音音无关,祯安护着自己的女人,是大丈夫所为,有什么值得责备?如果今日是夫人遇到这样的事,你又待如何?”
冯氏想说,自虞维音进门,翟府发生了多少事?
或多或少都与她脱不了干系吧?
如果是正经女子,自不会遇到这样的事,但看着翟老爷阴鸷骇人的眼神,还是将话吞进了喉咙里。
“如今祯安身子已渐愈,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你们夫妇二人,去了京城后,更要互相宽容、互相理解,相濡以沫呀!”翟老爷定定看着虞维音。
虞维音在他炽热的目光下,有些愧赧,却还是听出了言外之意。
她讶然问道:“公爹与婆母不跟我们一同去京都么?”
翟老爷笑道:“绫妃娘娘那儿,祯安与你去应对即可,陶城偌大的织造府也需要人打理,咱一大家子人都离了这儿的根本,终究是让人不放心的。”
虞维音默默垂首,心中却是有了底。
既然翟老爷等人都留在陶城,她与翟祯安自是不会在京都久住,想到这儿,不觉一阵欣喜。
休养了七八日,待臂上伤口一结痂,翟祯安已风风火火命令仆从打点行装,准备启程去京都。
花厅内摆着十余个雕花紫檀木大箱笼,每个箱笼都是大开着,翡翠珠宝、绫罗绸缎,珠光宝么映照满室,恍若仙境。
他衣着绯袍红衫,面容虽仍苍白如雪,颊边却神采奕奕,一双狭长美丽的眸,迸射出星辉般的光芒,正伸手摸着一串孔雀蓝的璎珞细看,唇角微弯,笑容可掬。
“这些礼物都不错,记得将库房那些名贵瓷器、药材,还有去岁在江陵地区购入的几株珊瑚树也带上,我要进献给宫内的贵人,不得有任何差池。”
仆从们喏喏听命,退出大堂时,看到端着药碗,身着鸭黄裙衫静立一侧的少夫人,忙又要出声行礼。
虞维音打了个手势,让他们下去,这才慢悠悠踏进了厅堂。
“夫君。”
翟祯安本是在箱笼前盘查礼物,一派兴致勃勃的模样。
乍然间,听见了她的声音,急忙伸手扶额,神色骤然变得奄奄虚弱,连身形都有些颤巍巍的。
虞维音心中有数,却还是快步上前,将药盅放在案桌上,便急忙伸手扶他坐回了铺着绒毡的雕花椅上,轻轻责备道:“你的伤还未大好,何故这般劳神?这些事你若不放心下人去做,让妾身代劳也可以的。”
“咳咳咳……”
翟祯安低咳两声。
“夫人这些日子照顾我,已经很疲累,我怎么好继续让你操劳?他们也就是让我过目一下,并不是什么大事,咳咳咳……”
“你看,又咳起来了,快别说话了。”
虞维音一面拍着他的肩膀帮他顺么,一面用目光掠过他左臂的伤口,仍是用白巾包扎着,问道。
“夫君手臂可还感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