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就在此刻,他感到有一道目光,正深深浅浅地落在自己身上。
与普通女子的钦慕不同,比一般的爱意更深,却又好像带着难以言说的痛楚,蛛丝网般围困了过来。
他福至心灵,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还未下得玉阶,便抬起头往这道目光的方向寻去。
看到的便是那在心里,朝思暮想了几干个日夜的女人。
心脏更强悍地震跳了一下,令他猝不及防地凝住了身形。
女眷里,她穿着一身素青色软纱罗裙,在姹紫嫣红的人群里显得极素淡,如一池碧波,又若天边流云,低调得恍若下一秒就要消失在热闹繁华中。
可他依然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身形修长纤细,乌云般蓬松的高髻上,一枝翡翠碧玉簪闪闪发光,而比那簪子更璀璨夺目的,是她昳丽潋滟,含着水色的双眸。
他紧紧盯了她一眼,便有些移不开目光。
她对他的吸引力、影响力,比之两年多前,更强烈,更让他难以抵抗。
但他脑中却有个更清醒的声音在说话——
如果想得到她,就必须要比之前更不动声色,至少,不能将她吓跑。
于是,眸中几欲流露出的眷恋和痴迷,在顷刻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寒霜般彻骨的冷冽和漠然。
他很快收回目光,一心一意地踏着公主的脚步,出了殿门。
虞维音睫翼轻颤,以手抚着胸口,只觉一颗心失了秩序般的狂跳不止。
那双眼睛,跟邵漠何其相似!
可是,眼神却比邵漠的更克制隐忍,似一座深沉的冰山,一个望不到底的黑洞。
只一眼,便能让人沉迷在那股迫人又危险的漩涡中晕眩不止。
他,比邵漠更危险!
“啧啧,还是头一次见公主殿下这般娇羞呢……”
身旁的女眷开始小声地谈论,发出一迭声轻笑。
“你们看见没?刚才那位邵将军,当真是气度非凡,孔武有力,公主如今看来是转了口味,不喜南方男子的飘逸婉约了。”
“依我说,过不了多久,京都的武学馆又该兴盛起来了。”
陈夫人碰碰虞维音的肩膀,也叹道:“这位邵将军,想必过不了一个月,就该入住长公主府成为驸马爷了,翟夫人你觉得呢?”
虞维音脑中涌出的,依然是那双黑沉沉,压得人心醉又神伤的冷眸。
她没回答,随手拈了玉盘内一粒梅子。
才放进嘴里,立马就吐在了月牙白的锦帕上,皱着眉道:“陈夫人,这梅子真酸呀!”
“是青梅,当然酸了,翟夫人你快喝口果酒压压酸。”
陈夫人看着她业牙咧嘴的模样,心想,还是头一次见着翟夫人这样孩子气的一面,不由将杯盏递了过去。
虞维音捧着那酒盅抿了一小口,颊边忽然漾出淡淡的绯色来。
她伸出手摸着额头,透着些醉意朦胧的神态,“不行了,我有些醉了,得先出去透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