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概把这栋别墅转了转。
这里一共三层楼,一层宽敞大气,挑空设计,二楼大概是健身房等功能区。
三楼就是各自的卧室,是很普通的装修。
岑彧跟在她后面,看着她一步步踏足他曾生活过的地方,心中那种异样满涨的情绪逐渐扩大。
走到三楼拐角的一间房子。
岑彧眸光一闪,眉眼都沉下来。
秦唯昭握紧门把手,下压,没动。
很奇怪,这间房子的门不是普通的扭动门锁设计,是一般安装在防盗门上的密码锁。
她诧异地转身看向岑彧。
岑彧看着这栋门,眸中闪过厌恶。
他出声,嗓调像是含着冰,很冷,“这个地方,挺恶心的,要看”
秦唯昭抿唇,点头。
岑彧上前一步,在触控区一点点按下那几个数字。
感应声响起。
层层门锁一齐解开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有些刺耳。
岑彧打开门,侧过身子。
秦唯昭看了看他的表情。
是在笑着,但又让人觉得阴郁。
像是之前他独自一人的时候。
她迈步走进去。
正对着有一整面镶嵌在墙上的镜子,铺满整面墙壁。
她能透过镜子清晰地看到她和岑彧的样子。
莫名的诡异。
四周都是架子。
琳琅满目的奖杯证书摆放在上面,还附带着很多张他获奖时的合影。
各式各样。
马术、射击、台球、高尔夫、奥赛……
奖杯被人保存得很好,崭新鲜亮,像是承载着一个人所有的成就和荣誉。
可密密麻麻的证书围绕在四周,明明宽敞的室内却让人觉得压抑和逼仄。
像是有一个尚且稚嫩年幼的人被迫带着满身枷锁踽踽独行。
一座座奖杯都像大山,将他所有的付出和牺牲压在山底,只能看到满树苍翠。
秦唯昭看向镜子里的男人,这种对视有一种分割时空的错位感。
“这面镜子是做什么的。”
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冷淡扯唇。
金丝边框眼镜都掩饰不了眸中的嫌恶。
“一面用来自省的镜子。”
他的音线平直,冷静到极致。
这是岑眼用来让他反省自身的镜子,每当他做的没有达到他的要求,他就会跪在这面镜子前。
周围的荣耀是无形的鞭策,岑家继承人不该是镜子里下跪的失败者。
他曾无数次进到这里,看着鲜红的证书和各类的奖杯恶心作呕。
也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厌自弃。
这是岑俨用来炫耀的舞台,更是锤炼他的刑房。
“用来罚跪的地方而已,很久没用了。”
他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但秦唯昭却觉得自己仿佛可以感受到曾经的岑彧。
她缓步上前,背对着镜子,踮脚去拥抱他。
他或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整个人的身子都是紧绷的。
在女孩碰触他的那一瞬间,才本能地缓和下来。
清甜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岑彧的心情平静下来。
经年累月的阴郁果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释怀的。
“岑彧,镜子里的人是我深深爱着的人,你不许讨厌他。”
岑彧神情一僵。
凤眸抬起,镜面干净,把女孩完整的映照出来。
她在自己的怀里,近乎依赖地依偎着,在诉说着自己的情谊。
周身每一处因为这个房间带来的紧绷和厌恶都被女孩甜软的声音化开。
伤口的腐肉被人剜去,取而代之的是汩汩热流,新的皮肉在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