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柔在铺子门外望了许久，进进出出的客人，绝佳的地段，若是能在这里开上一家桃酥店，香飘万里，定会引着客人排起长队。

幻想总是美好，现实总是残酷。

距离400万的空缺款，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柳小柔默默叹了口气，正当她准备离开此处，身旁突然冒出个卖花的小女孩，小女孩的背篓里装满了独立包装的娇艳玫瑰。

黑夜下的红色玫瑰，格外醒目。

小女孩递给柳小柔一大把玫瑰，声音甜美，“漂亮姐姐好，这些花是对面的哥哥送给你的。”

柳小柔朝着小女孩指认的方向看去，街道对面，人群往来，并未看到什么所谓的“哥哥”。

柳小柔纳闷了片刻，她想着，许是过路的好心人，想买光小女孩背篓里的鲜花，所以才随意指了指她的背影，让小女孩把花送过来。

柳小柔欣然接过鲜花，道着谢，“谢谢你啊小姑娘，你吃晚饭了吗？”

小女孩笑着摇摇头，一边后退一边道，“祝姐姐和哥哥幸福。”

小女孩背着背篓离开了此处，柳小柔看着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背篓里的玫瑰也上上下下跟着颠簸。

她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在乡下的那些年，她虽然每天度日如年，但总能苦中作乐。

稻田里奔跑，河边抓鱼，坐在坝边看日落。虽然那会儿的她时时刻刻被刘婶盯着，虽然她的手腕上，总是拴着一根麻绳。

那些年她没别的想法，她只想逃命，而逃出来以后，她发现外面的世界其实也是深渊。

她从一个深渊，跳进了另一个深渊。

生而为人，并不是什么特别美好的事，人活着，就是在渡劫。

柳小柔抱着玫瑰花，转身上了车，她把玫瑰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她习惯性地看了眼手机，习惯性地寻找柳晴的消息。

仍旧是一无所获。

柳小柔的车子开走后，街道边，向柏凯静坐在车中，默默看着小柔离去。

刚刚的玫瑰花是他买的，她在明，他在暗，这是他现如今唯一能给予她的温暖。

手机在这时震动，向柏凯滑开屏幕，上面是李警官发来的几张图片，接着，是一条语音消息：“宁真真最近应该是所有察觉了，她现在几乎不怎么出门。我发给你的这几张图片，是守在宁真真住处附近的打手，一个个倒是伪装得严实，反侦察意识也挺强。照片都是远处拍摄，可能不太清晰，你最近跟踪宁真真的时候，留意下这几个身影，不要被他们发现。”

向柏凯逐一点开照片，都是些人高马大的保镖，戴着黑色口罩，明显是在提防他人。

其中一张照片，格外吸引向柏凯的注意，照片里的人戴着黑色口罩和黑色帽子，乍一看没什么特别之处，可越看，越觉得哪里熟悉。

向柏凯的手指轻触在屏幕上，反复缩小又放大，他的记忆开始在脑海里浮现，而浮现出的画面，是他在游轮中枪那日，和黑衣人搏斗的场景。

向柏凯的手微微颤动，他死死盯着屏幕，刹那间，记忆撕扯了他痛苦不堪的过往，他甚至觉得，腹部中枪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

他想起那日搏斗时的失策和无力，想起柳小柔在海中为她挡下的那一枪，他想起那个黑色矫健的身影，分明就是要置他于死地。

向柏凯紧张着，瞳孔颤动，他给李警官打去了电话，那头是李警官嗦面条的声响，“怎么了柏凯，你说。”

向柏凯并没意识到，自己的额头冒出了一层虚汗，他几乎是确定的，但也带着几分犹疑，“最后那张照片，好像是那天在游轮冲我开枪的黑衣人。”

李警官当即扔下手中的木筷，硬生生把嘴里的面条一口吞下，他诧异道，“确定吗？如果照片里的人，真是当初开枪谋害你的人，那这件事就复杂了！想杀你的人，是宁真真的手下，那这岂不是证明，意图谋杀你的人，也是六爷和刀哥的手下？难道他们早就怀疑你了？”

向柏凯困惑不已，“不对，刀哥和六爷从未怀疑过我，就因为我的身份太特殊，又太透明，他们反而对我放下了戒备心。黑衣人冲我开枪的时候，明显是带着私人恩怨的，他说的话我现在还记得，他说他和我是旧相识，他就是冲着杀我而来的。”

向柏凯说道，“而且，六爷的死本就蹊跷，根本逻辑不通。”

李警官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