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想,还是不敢”太阳照过来有点刺眼,迟夏也用他的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都有。”
骆寻的声音低了下来:“他是我师父,是这个案子的牵头人,他教我为亡者伸冤,教我给活人真相,他教我脊背要挺,也教我为人要正,但他自己却没有做到。”
迟夏抓着他的手移下来,吻了吻他的掌心。
“人活在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得已。”
骆寻的声音有点哽咽:“我尝试站在他的角度去面对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是大义凛然,还是折磨彼此十多年去守护一个犯罪者,我直到现在都不能否认还在给他找理由。”
迟夏覆盖着他眼睛的掌心感受到眼泪。
“可是死了的那个是我的姐姐,是临死之前还在想着拯救他儿子的我的姐姐,那样一个人,毁灭的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家,是六个家庭。”
“他跟我把邓月的爸爸送进养老院,甚至连费用都帮他出了,还经常去看望他,可你知道吗,邓月的妈妈死之前,抓着我们俩的手说,她不知道下去了怎么跟女儿交代……”
“那个时候他在想什么他每一次见到我,跟我说对不起的时候在想什么面对那些受害者家属逢年过节打来的电话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压抑的哭腔:“直到这个时候,第一个浮现在我脑子里的想法竟然是他一定很痛苦。”
十多年师徒情谊,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骆寻跟父母在一起的都要久。
“骆寻,咱们去见见他吧。”
迟夏坐了起来,她一点一点擦去骆寻的眼泪:“我们去见他,让他自己解释。”
骆寻也坐了起来,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绿草。
迟夏无声地陪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眼泪一颗一颗地砸进草丛里。
太阳照到他们全身,头顶有些灼热的时候,骆寻搓了一把脸,他看向迟夏,眼睛通红:“好。”
迟夏站起来朝他伸出手去:“我陪你。”
骆寻看着她,目光移到她耳垂上那个闪闪发光的小耳钉,疲倦和为止的彷徨似乎消散了一点:“我三十二了,没像今天这么哭过。“
迟夏有点出神地看着他,过了几秒,她揽过骆寻拍了拍他的后背:“在迟警官这儿,你把长城哭塌了我都乐意。”
“你乐意,文物主管部门可不乐意。”
骆寻就着她的手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走吧,先陪我安排好余吉的事,我再跟你回去。”
迟夏点了点头,朝他笑了笑。
骆寻心里软软的一片,又难过又心疼,又仿佛什么东西托着他。
好像就算是海浪浮沉,背后是深渊,都有个人轻轻柔柔地托着他让他安心。
他揽过迟夏,下巴在她颈窝蹭了蹭:“我知道你也很难过,等你骆警官给你报仇,让你痛痛快快打回来。”
“好。”
迟夏鼻子有点酸,想哭,但心里又暖暖的一片,眼泪怎么也出不来。
“骆寻。”她叫。
“嗯。”
“咱们亲一个吧。”
她推开骆寻,闭上眼睛:“就现在。”
骆寻看着她微微撅起的嘴巴,紧张地搓了搓手:“能行吗……这是我初吻……”
“迟警官也是初吻。”
迟夏揪着他的领子将人带到自己跟前去。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