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巴掌落下,段寒成险些掐死方元霜。
要不是家中来电,他这次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段寒成猛地扯开了领带。
江誉大气不敢出。
他面上的巴掌印足以说明发生了什么,方元霜是真的不要命了才敢打下这一巴掌,上一次敢对段寒成动手的是段父。
这一巴掌让段寒成五年不跟自己的父亲说话、见面。
这事的严重性,是无法预估的。
车子还没开到老宅,段寒成便想到了要如何惩罚方元霜,“姜又青最近在哪里”
“……我不太清楚。”
这是实话。
江誉不敢撒谎。
段寒成没有发火,轻描淡写地筹谋这一个女人,当初的落魄与折磨还是不够,才让方元霜敢抬手打他,“去找她,给她透露些消息。”
“段总……元霜小姐她,应该不是有意的。”
江誉想要替她说上两句话,回应他的却只有段寒成的冷笑,“看不出来,她这么有本事,这么快勾搭上了宋止不说,连你都成她的人了”
“不是的……”
他只是觉得,方元霜实在太过可怜。
从掌中娇花到流落异地,回来了还要接受一双双异样的眼光与欺辱,眼下有了段寒成的推波助澜,她只会更惨。—
哭了太长时间,掉了很多眼泪。
方元霜揉了揉脖颈上的指痕,好些了后才进入病房中,宋止在昏睡中,像是正在枯竭。
陪到天亮,到了上小提琴课的时候,方元霜不得不走。
没有钱的日子太过艰苦。
陈家路途遥远,方元霜要提前两小时出发,向笛成为她的小提琴老师时就是如此,冒着暴雨,晒着烈阳,经历遥远的路途来教她,只为每小时三百块的课时费。
方元霜不曾珍惜过富裕的人生与家庭,失去后每分每秒的贫穷都被放大了数百倍。
到了陈家,保姆带她进去。
家中没什么人,陈家小妹在楼上等着,陈菁菁是单纯天真的小姑娘,热爱小提琴,无奈天赋一般,方元霜很有耐心地帮她摆正姿势,轻声细语,将温柔发挥到了极致,身上再没有了嚣张跋扈的影子。
练得累了。
保姆送了水上来,陈菁菁拿给方元霜,“老师,你喝。”
“谢谢。”
这一幕太像过去。
方元霜练累了,主动拿水给向笛,笑吟吟道:“向老师,你教的真好,你才最应该开演奏会。”
她那样夸赞向笛,她面上却没有欣喜,更多是被生活压垮的苦楚。
后来在阴暗潮湿的小仓库里,方元霜在哭,她身上昂贵的裙子被扯得变了形,是向笛苦苦哀求那些人住手,她才逃过一劫。
在最恐惧最无助的时候,向笛搂着她,安慰她。
她趴在向笛怀里哭着问:“那些人是不是会杀了我”
“不会的,你会长命百岁的。”向笛摸了摸她的头发,她的手那样温暖,在后来无数个被父亲殴打的凉夜里,除了段寒成,她想起最多的就是向笛。
“……老师”
是陈菁菁的声音。
方元霜回过神,喝下一口水。
“幸好现在还有你陪着我,最近家里都没人。”陈菁菁小声抱怨着,“我姐姐要跟寒成哥哥结婚了,最近可忙了,都没空管我。”
垂着的眸顿了下。
结婚
这没什么好意外的,段寒成早到了该结婚的年纪,陈声声是他的青梅竹马,这才是天作之合。
方元霜笑着抬头,“这是好事,恭喜。”—
这桩婚事是两家长辈决定下来的,婚期定得很快,身负着家族责任,段寒成在婚事上的话语权并不多。
老太爷张罗着订婚宴,陈声声出现在段家的次数愈来愈多,她在旁陪着老太爷说话,段寒成沉默等待着,一言不发,仿若局外人。
等陈声声去了洗手间,老太爷才动了动花白的眉毛,扬了段寒成一眼,“声声就要成为你的妻子了,你不该对她这么不冷不热。”
“您知道,这桩婚事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
宋止被推下楼,段寒成百口莫辩,周家借此控告他,他跟陈声声这桩婚事才会提前。
到了这个年纪,老太爷什么都看得明白,“当初让你娶元霜,你不娶,如今人家要结婚了,你却去害她的未婚夫,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
好马不吃回头草。
何况这草是段寒成亲自踩碎践踏进污泥中的。
靠在门口,陈声声咬咬唇,气到将指尖掐进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