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
他们两人身体都不好。
元霜要了杯热可可捧在掌心,喝了两口,身子回暖了不少。
“你见到周嘉也了,跟他说什么了”
她问这话时没有看段寒成的眼睛。
段寒成只喝了口温水,坐在元霜对面,浑身都是不自在的,在他的世界里,自己是没有资格跟元霜坐在一起的,他早就失去了匹配她的资格和身份。
元霜愿意来见他,愿意跟他说话。
对他而言都是受宠若惊的。
“……没说什么,只是告诉他,我们分开了。”
回来后元霜没有来见周嘉也,更不存在告诉他自己跟段寒成的事情,可段寒成却先一步将这些告诉了周嘉也。
元霜唇角展露一丝笑,那笑意复杂,连她自己都分不清里面是何种滋味,“他什么反应没有骂你吧,他那个人就是那样。”
“没有。”
想到周嘉也,段寒成更是无颜,掌心轻缩,指尖仿佛连接着心脏在疼痛,“他说,他早就料到了。”
这一点倒是元霜也没想到的。
不过也是。
她跟段寒成之间的阻碍实在是太多了,勉强在一起也不曾幸福,不是误会就是被段家人阻拦。
如今分开了,两人也并没有痛苦到活不下去。
一个如旧生活,一个连孩子都有了。
“对了,还没有恭喜你。”元霜已经可以不痛不痒对着段寒成笑,甚至恭喜他马上就要当爸爸了,“秦漱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儿快六个月了吧。”
原来他们已经分开了这么久。
这不是段寒成想要回答的问题。
他莫名看着元霜,眸子里尽显悲伤。
那个眼神元霜认得。
他无助的,想要向她求助时,就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那个时候两人还在一起,元霜看不得他痛苦难受,总会拥着他,摸摸他的头发或是下巴,像是对待小动物。66
但那都是过去式了。
元霜装作没看到段寒成的眼神,低头喝了口水,轻抿了抿唇,努力措辞安慰段寒成。
“其实你不用紧张,等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就知道怎么当爸爸了。”她的样子是温柔的,言语宽容,可对段寒成而言,却是一种温柔的伤害。
他不知该哭还是笑,只能贪婪地多看元霜几眼,“是吗可我一点也不想当爸爸。”
“不要这样想。”元霜像是真的放下了,不再爱了,“你这样想,要是让秦秘书知道了,会多伤心……或许你不爱她,但那个孩子呢,你终归是要爱的。”
“这是你想跟我说的,还是景南让你跟我说的。”
这对段寒成而言至关重要。
元霜却哑火了,不知该怎么解释才是对,“如果我说是我自己想说的呢”
“那我知道了,我会把这些话挂在心上的。”
段寒成的笑容那样柔和,却又附带另一种冷漠敷衍的因素。
让元霜摸不透,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你今天是要回柏林了吗”元霜将包里装着的东西拿出来,是一只扎着蝴蝶结的礼盒,“麻烦你帮我把这个带给俞思,新年礼物,之前她结婚,我都没来得及送礼物。”
她的行径愈是自在,段寒成便愈是心痛。
是不是从分开后,在元霜这里,他就已经成了一个陌路,一个朋友。
甚至可以让他转送礼物。
心中千疮百孔,面上还是将礼物拿了过来,“好,可你怎么不让俞淮送”
“他不回去,说是要留在这里,等年过了才走。”
段寒成指尖轻轻蜷缩,“跟你一起过”
触目所及,是段寒成眸底转瞬即逝的试探,元霜知道,他并没有真正放下,可他就要当父亲了,不放下,她也必须逼着段寒成放下,这是为了他好。
“嗯,我们一起过。”
而逼着段寒成放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知道,她就要跟别人在一起了。—
元霜走了很久,段寒成坐着未动。
半年以来,身体里始终紧绷着一根弦,在看到元霜,跟元霜坐下来共聊起俞淮时,又目睹了她在提起俞淮面上那不易觉察的笑,这根弦轰然断裂了。
弦断,余痛迟迟未消除。
直到秦和找过来。
天色很晚了。
他匆匆跑过匆跑过来,“段总,你怎么还在这里,马上要误机了。”
段寒成却像是听不见,满脑子只有元霜就要跟俞淮在一起这件事,痛苦与欢愉都被这个女人支配着,在真正失去她时,崩溃也随之抵达。
秦和的手刚搭上来,他轻拍段寒成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