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苦是必然的,内狱那边,折磨人的手段也是有一套。”燕止危道:“大理寺狱更可怕,刑具都摆满一整间屋子,刑具上沾满了陈年老血……
犯了事,进大理寺狱少说也要脱层皮。”
温知虞垂眸:“至少,人还活着。”
“是啊。”燕止危低头折信纸:“只要人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话音落下,两人久久未语。
好半晌后,温知虞才开口:“阿危。”
燕止危闷声:“我没事的,就是有点怀念从前大家都在一起的轻快日子……”
温知虞轻叹了口气,双手捧住他的下巴。
燕止危抬头。
温知虞神色柔和,眸光清澈:“只要人还在,总有相聚的那日。
我们能做的已经做了,携叶是聪慧的人,即便身处牢狱,定也会想办法自救。
我给浮云准备的宅子还在,过几日,我们去收拾一下吧,再给他们埋几坛酒,将来出狱,可作洗尘酒喝。”
听见这话,燕止危打起精神:“多埋点酒,燕携叶还挺喜欢喝酒的。
明年开春,再让人种些他们喜欢的花草。
燕携叶喜欢书,再给他布置个大书房,把书都摆满……
浮云爱美,遇到好看的布匹、漂亮的首饰,咱们都给她买些放着……”
日头西斜,马车慢悠悠地穿过农田。
燕止危欢快的声音,随风飘散在田野间。
日头西斜,夕阳余晖挥洒在田间,晚风吹拂之下,翻涌的稻浪和粼粼的水波宛若被镀上一层金砂,绚烂夺目。
花婶的家,就在稻田尽头。
土屋被炊烟笼罩着,屋前是大片的菜园,还有低矮的爬满牵牛花的篱笆。
院子被打理得干干净净,一边种花,一边种菜,靠墙角的笼子里还关着几只鸡。
鸡笼旁,种有一小片郁郁葱葱、开得正艳丽的胭脂花,散发着浓郁的甜香。
侍女们还在院外,就被胭脂花给吸引了。
燕止危掀开马车帘子,问已经来过这里两次的侍卫:“这是花婶家?”
侍卫点头:“是。”
燕止危转头把温知虞扶下来:“墙角边的花开得很不错,待会儿回去,挖一株回去种在咱们院里。”
温知虞嘴唇微动:“……花婶一人照顾家已经很辛苦了,这些花长成这样,定花费了许多心思打理,我们就不……”
“夺人所爱”四个字还未说出口,门口探出熟悉人影。
花婶看着院外的十余人,脸上露出一抹祥和的笑:“都来了?进来吧。”
瓦舍下的厨房里,正用大锅炖着浇面的臊子。
晚风吹来,浓郁的香味扑入鼻尖,惹得人馋涎欲滴。
温知虞对花婶道:“叨扰您了。”
花婶和气地看着她:“世子妃客气了,只是一顿粗茶便饭,你们不嫌简陋就好。”
“您费心招待我们,我们又怎会嫌弃?我们人多饭量大,给您添麻烦了才是真。”温知虞对花婶说着,转头吩咐:“把马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花婶皱问:“这是?”
“是些酒菜。”燕止危在一旁笑盈盈:“如何,今夜要我和阿虞陪你喝一杯么?
我听人说,你从前喜欢桂花酒?”
花婶松了口气:“喝吧,只是,我已经好多年未曾碰过酒水了,酒量怕是不行了。”
“没事,今夜你敞开喝,别把自己喝没了就行。”燕止危拍拍胸脯:“你儿媳,有侍女帮你照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