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虞正欲说话,前方传来院门轻响声。
一个做侍从打扮的青年走出小院,抱剑行礼:“我家公子知晓郡主与世子来此,请二位进去一叙。”
燕止危低声:“听听这话,仿佛这里是他家,他能当家做主了……”
温知虞按住他的手:“世子,慎言。
巷子两边,还有别家院子正开着门,院里的人正探头探脑往这边看呢。
若叫人听见,于心蓉声誉不好。”
燕止危轻哼了一声。
他故意与温知虞紧扣着十指,清了清嗓子,昂首阔步地往院门走:“沈大人,真是好久不见啊!”
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正支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了茶杯,沈迢安便是坐在桌旁。
他的对面,坐着一脸病容的郭心蓉。
听见燕止危的声音,郭心蓉松了一口气,连忙站起身:“世子,郡主。”
沈迢安起身。
桂花树有些矮,他一起身就碰到了桂花的枝丫,树枝晃动,金灿灿的桂花雨随即落下。
燕止危觉得,这一幕碍眼极了。
偏偏,沈迢安对着他和温知虞微微一笑,温润端方地行了一礼:“许久未见,郡主与世子别来无恙否?”
温知虞淡声:“一切尚好,劳沈大人挂心。”
见沈迢安一副光风霁月、温文尔雅的模样,燕止危反倒露出灿烂笑意:“沈伴读此番来得可真是巧了!
我和阿虞过来,是为了跟心蓉商议办认亲宴的。
沈大人这般忙碌,定没吃过新虞城的宴席吧?
今夜,一起去我家吃席啊,我第一次认义子,可得好好办一场呢!”
认亲宴?
温知虞和郭心蓉对视了一眼。
郭心蓉慌了快半个时辰的心,终于彻底安定下来,抚着心口吐了口浊气。
沈迢安脸上波澜不惊,琉璃眸没什么表情:“在下冒昧,敢问,世子认的义子是何人?”
“啊?”燕止危佯装吃惊:“心蓉没同你说么?本世子已经认下她的儿子林逢春为义子了。”
“是么?”沈迢安薄唇微动,琉璃眸带着雾色看向温知虞。
燕止危往前一步,将温知虞挡在身后:“说起来,沈大人好好地在翰林院任职,跑来新虞做什么?”
沈迢安敛眸:“政务在身,不便相告。”
“噢……”燕止危拉长声音:“来这里探望心蓉和小逢春,也是因为政务?”
沈迢安神色自若:“林焕是今年春闱的贡生,若他未出事,今日便是翰林院的同僚。
在下是受翰林学士嘱托,来探望林公子的遗孀。”
只是这样?
燕止危正要说话,沈迢安又开了口:“我与小逢春初见,便深觉与他有缘。
所以,这个孩子我想带回沈家。”
终于,他还是说出了目的。
燕止危气笑了:“沈大人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小逢春好好跟着他母亲,你说要带走就带走?
你当他是什么?小猫小狗?
你一个大忙人,照顾得好一个还在吃母乳的小婴儿么?
沈大人真当你们卫国公府是什么好地方,人人都想住进去不成?”
沈迢安冷淡道:“沈家上贤下孝,养孩子的事无须世子担心。
人,在下是定要带走的。”
燕止危咬牙笑:“你敢!”
沈迢安弯唇,眼底却是冷若冰霜,目光移向始终不曾言语的温知虞:“世子不妨问问郡主,在下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