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止危扭头对映桃道:“我先抱着他转转吧,告诉阿虞和心蓉,我能哄好他,不用担心。”
映桃屈膝:“是。”
燕止危笑眯眯地低头:“不许再哭了啊,再哭就不礼貌了。”
小逢春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跟浸了水的黑葡萄似的,委屈又可怜。
好在,哭声果真就止住了。
离得近的官员看得啧啧称奇。
有人大抵是酒意上了头,不禁开口玩笑道:“沈大人就是威仪太盛了,不仅大人敬畏,连小孩也有些怕你。
你啊,就是素日太端着了!”
端着?
沈迢安抿着苍白的薄唇:“或许是吧。”
语罢,他举杯喝尽酒液。
温庭柏睨了他一眼,侧头:“止危,席间酒气太重,小孩子待久了恐怕不适,你将逢春抱回女眷那边吧。”
燕止危笑吟吟:“好。”
他边逗弄着小逢春,边回了内院。
等人走了,温庭柏才看向沈迢安:“你今日喝了许多酒,我让人送你回驿馆吧?”
沈迢安一手扶额,一手摆了摆。
温庭柏只好作罢。
席间,推杯交盏的声音不断,烛光似乎也被染上了酒色,变得柔雾朦胧。
又一杯酒入腹后,沈迢安才喃喃地问:“你的婚期,定下了么?”
温庭柏问:“我么?”
“嗯。”沈迢安敛了眼睑,遮住眼底的醉意。
温庭柏温和道:“大抵要来年春了,明年春,陶州牧正好要携家眷回京述职。”
“你欢喜么?”沈迢安问。
欢喜?
温庭柏浅笑:“舒婉她人很好,母亲、太后和弟妹都喜欢她。
我的心中……自是欢喜的,欢喜也紧张。”
沈迢安捏着酒杯,喃喃:“原来,能娶到心悦之人,是这样的感受……”
温庭柏心知他还未放下,便叹了口气:“迢安,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你比谁都聪明,比谁都知晓自己未来该做什么、想得到什么。
你选了封侯拜相这条路,便注定着,儿女情长只会成为你人生中微未的一部分。
无论是阿虞,还是作为与你一同长大的好友的我,都希望你能做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往前看,向前走。
阿虞嫁给止危后,过得幸福快乐且自由。
若是与你成婚,她此生便只能日日被困于沈家的深宅大院中,日复一日地被繁文缛节裹挟、束缚着……
她会从现在的明媚开朗,变成如你的祖母、你的母亲那般沉默寡言、暮气沉沉……
你当真愿意看她因你变成那副模样么?”
沈迢安沉默。
直到宴席结束,他都一言不发。
温庭柏欲言又止一番,终究没有再往下说。
夜深,温庭柏招呼着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
正要进门呢,便闻远处传来马蹄声。
马背上,驮着两个人。
月林翻身下马:“大公子,二公子今日喝了许多酒,不敢回来,属下强行给他带回来了。”
温庭柏皱眉:“怎么回事?”
月林道:“二公子说,他不该和郡主无理取闹,觉得很愧疚,就要了两坛酒消愁……
属下一个没注意,他就把两坛酒全喝了……”
温庭柏上前扶人。
温庭瑞醉得满脸通红,眼睛都睁不开。
乍一下马,人就栽过来。
恰是这时,温知虞与燕止危、陆参三人一起从门内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