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知道二叔房里的那张姨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那一次我倒是看出来,你使了些心计,这才叫我多看了你两眼。
后面安哥儿的满月宴上,我可是实实在在地帮了你一把,后面我母亲还埋怨我随意出头呢!”
细数起来,这事儿过去不过两三年,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再回想,就好像是很久远很久远之前的事情了。
谢颂华不由轻轻点头道:“如此说来,还真是这样,算来,我还从未和大姐姐说上一句多谢。”
“嗐!这就免了,”谢琼华做出一副十分大度的样子,看着有几分好笑。
但很快她就收敛了神色,“不过你真正让我改观的是去学医。”
她仔细想了想,“在我们这些圈子里,从来没有一个姑娘家会想到去学医,不是真的有多不好,而是……
而是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看病吃药是常事儿,可那自然是大夫的事儿,至于大夫……
除了宫里头的几个太医,实际上其他的大夫,并不如何能入众人的眼,所以当时我觉得非常新奇。
而后发现,你竟然真的能替人看好病,而且还一直在静心堂里替那些病了的仆妇看诊,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及至后来你展现出了你学到的本事,我才忽然发现,原来……一个世家女子,也能将医术学到这个程度,甚至还让卓院使收了你做徒弟。”
这样的话,在谢颂华的耳朵里听起来,确确实实都是夸赞与表扬,实际上她心里有些不大习惯。
可是这话从谢琼华的嘴里说出来,似乎又与旁人不一样。
同样夸赞的话,谢荼也曾说过,但是那是温声细语的支持与信任。
谢文鸢也说过,可那是长辈的鼓励和爱护。
谢琼华在他们这一群人当中,一向是一个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
几乎很少能听到她真心地夸奖一个人。
所以这个时候,她说起这些话时,眼睛里、表情里的认真和诚恳,让坐在她对面的人没法不动容。
“你是知道我的,我一直觉得我的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头,所以我期望能遇到一些不一样的事儿,希望能有一些不在计划之内,不能叫我立时就能看到的东西。
所以才选择了走这条路,若是从前,有人问我后不后悔,我自然是不后悔的,哪怕你治好了我的病。
可是现在,若是你问我后不后悔,其实……我是有些后悔的。”
原本还在听她夸自己的那些话,谢颂华觉得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哪里知道她忽然说到了自己的身上。
更没有想到,谢琼华有一天,竟然会说自己后悔了。
“为何”
她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么一句。
谢琼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思索着什么,且思索了好一会儿。
“你觉得人生应该是怎么样的”谢琼华再一次开口,却抛出了一个大命题,“你方才与那个人说的,我觉得很是赞同,活着的方式有很多,若是一个愿意去思考这种事情的人,大约都会希望自己的人生活得有意义一些,活得……不那么默默无闻,平淡寻常吧!”
谢颂华轻轻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思考过这么深的问题,我只是做我想做的,在我力所能及的情况下。”
这个回答让谢琼华有些意外,她看着对面的女子好一会儿,忽而笑着道:“所以,我认真思考之后的决定,尚且不如你的任性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