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而言,这种愤怒实在是莫名其妙,以他的性格不该对别人的事如此在意。
但他真的很讨厌路明非话中那种无力感。
不。
应该说,他讨厌当初一样无力懦弱的自己。
他无数次想回到那天暴风雨的夜晚,拔出那把长刀跟那个男人一起战死。
而不是在那两个人挥刀扑向“奥丁”的时候,像懦夫一样开着迈巴赫头也不回地哭泣逃走。
两个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但空气中有股火药般的味道,楚子航的瞳孔中闪动着火焰。
“我小学的时候,在班里被人看不起。”
楚子航轻声打破平静,面无表情地说道:“因为那时候我妈妈带着我改嫁了,班里很多同学的父母跟我继父有来往,他们都知道我爸爸不是亲爸爸。”
“而他们嘲笑我的一个理由,是因为我妈妈长得漂亮,所以我才有机会上那个小学,而我其实是个司机的儿子。”
“他们说,楚子航的爸爸,是为了睡他妈妈,所以才对他好的!”
说到这里,楚子航的声音已经无法抑制地颤抖了。
孩子的“恶”,才是最纯粹的“恶”。
路明非猛地抬起头,看着面前微微颤抖的楚子航,一时有些手足无措,甚至想要自戳双眼和双耳。
“楚,楚师兄,你……”
如此私密且惊爆眼球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他应该知道的啊。
“那个带头这么说的家伙,是个空手道黑带,国内最年轻的黑带,我当时打不过他。”
楚子航低着头,继续说道:“所以,我让爸爸送我去学剑道,然后用了三年的时间,拿到了黑带。”
“你,你没有和你爸爸说吗?他一定会把那几个兔崽子打出屎吧?”路明非一紧张就忍不住嘴欠。
“不,这件事我没跟他说过,因为跟他没有关系,这是我的事。”
楚子航摇了摇头道:“我在那里认识了江守云,他很强,比我更强,他知道了我的事情,没有说帮我出气,而是和我特训对练,让我亲自去解决他们。”
“他说,如果只会像等待天降甘霖的杂草那样,祈祷着有人能来拯救自己,甘于弱小而不自发努力,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路明非愣了一下,旋即陷入了沉默。
“后来我找那个嘴贱的家伙打架,他每次冲我飞腿的时候,我就用竹剑打在他膝盖上,直到把他打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楚子航按住路明非的肩膀,轻声道:“江守云和我说,命是弱者的借口,运是强者的谦词,而人们泛称为命运的事情,通常只是自己做出的蠢事。”
“这句话,我现在转送给你。”
路明非呆呆地抬头看着他,楚子航的瞳孔中闪烁火焰。
“这可真是……巧啊。”
过了好一会儿,路明非嘟囔道:“其实,别看我这样,其实我也跟人打过架,而且原因跟你差不多。”
闻言,楚子航突然愣了愣。
“我初中同学说,我爸妈是在国外离婚了,谁都不要我,所以才把我扔在叔叔婶婶家,我是没人要的衰仔。”
他舔了舔嘴唇,舌尖有些苦涩:“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江师兄,嗯,来找我的时候,刚好就听到了,然后……”
然后,那个嘴贱的小鬼,就住了一周的院。
那是他们第一次看见向来温和的江师兄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