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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念听了要说心里不失落是假的,但她对闫秋生并无一丝怨言,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同的准则,应该尊重。
闫秋生看着眼前垂眉敛目的年轻女孩,略带歉意地又说了一次:“抱歉,我没有精力教一个徒弟。”
“您不用感到抱歉,能再次见到您我已经非常高兴了。”沈嘉念浅浅弯唇,露出理解的笑容。
“闫先生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傅寄忱没看他,垂眸转了转手中的茶杯。
闫秋生默然,看向他的目光充满审度,不确定傅先生这句问话是威胁的意思,还是征询的意思。因为他脸上的表情实在叫人难以捉摸,深沉的、严肃的,好似藏着某种算计,无端令人胆寒。
沈嘉念一只手轻轻覆在傅寄忱手背上,待他看向自己时,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用气声跟他说:“算了。”
傅寄忱眼梢微挑,手掌翻转过来捏住她的手指。
这世上的确没有逼着别人收徒的道理,他没想强人所难,尤其在见过闫秋生以后,他更加没有这方面的执着,不过是作为商人习惯性争取罢了。
“既然闫先生没这个打算,那今天就打扰了。”傅寄忱抬高茶杯,做了个类似敬酒的动作,淡淡一笑,“谢谢招待,茶不错。”
这是告辞的意思,沈嘉念闻言作势起身。
一道柔暖的女声突然插进来,带着丝丝叹息:“秋生啊,人家亲自登门,可见是真心诚意拜你为师,你别急着回绝,不如先考虑考虑。”
说话的是闫秋生的母亲,身处开放式的厨房,正在洗一篮新鲜采摘的草莓。客厅里的对话她听了一些,心里有自己的考量。
这栋半山别墅风景优美,环境清幽,是个适合养病的好地方。当初秋生花大价钱买下这里,就是为了给她提供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好好养护身体。
弊端是交通不够便利,常年无人造访,除了他们母子俩,只有一个负责饮食的营养师和定期前来打扫卫生的钟点工。
她希望有个人能常来陪伴她,也能带秋生多接触外面的世界,别把心思部放在她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上,不值当。
闫母端来一碗洗好的草莓,摆在沈嘉念面前,笑容和蔼:“尝尝我种的草莓,没打过药,很甜。”
沈嘉念忙不迭道:“谢谢伯母,您快坐。”
闫母摇摇头,她在外面坐了很久:“我去厨房看看缺哪些食材,晚上你们就留下来吃顿饭吧。”
往厨房去的途中,经过闫秋生身边,闫母在他肩上拍了拍,是暗示的意思。
沈嘉念吃着清甜的草莓,表情有些窘迫,她好像让偶像为难了……
闫秋生无奈地笑了笑,名气再大的人在自个儿母亲面前也得乖乖听话。略微思忖了一会儿,他站起来对沈嘉念说:“你跟我来。”
沈嘉念意外地眨了眨眼,看了眼傅寄忱,后者轻抬下颌:“去吧。”
她跟随闫秋生来到南面的一间房,推开门,满屋子陈列着各种名贵乐器,西洋乐器和民族乐器不胜枚举,其中当属大提琴最多。
房间采光好,房门正对着一整面落地玻璃窗,阳光洒满了地板,照到墙上,映出乐器的轮廓。
“自己挑一架大提琴,拉一曲我听听。”闫秋生拉了张椅子坐在门边,一只脚踩在椅子底下的横杠上,双手抱臂,姿态闲适而随意。
母亲的话不是命令,他得先考核一番再做决定。
沈嘉念顿时来了紧张感,攥了攥手心,没有浪费时间细挑,随便打开一个琴盒,小心翼翼取出大提琴。
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她思考片刻,抱了投其所好的想法,她在众多曲目里选择了当年闫秋生在北城演奏会上拉奏的《水上吟》。
这么做其实很冒险,她当然没有闫秋生同等水平的技艺,在他面前拉他曾经演奏过的曲子,无异于班门弄斧,搞不好会弄巧成拙。
当房间里流泻出悠扬的大提琴曲,傅寄忱一个人在客厅里待不住,索性起身寻着声源找来。
房门大敞,满室的阳光,沈嘉念就沐浴在充沛的光里,头发丝被染成金色,睫毛敛下,在脸上落下阴影,安静而美好地拉琴。
周围的一切都成为她的陪衬,她是那样的夺目。
傅寄忱想,如果没有遭遇家庭变故,她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
一曲终了,闫秋生松开交叠环抱的手臂,鼓了鼓掌,只有两个字的评价:“不错。”
沈嘉念扶着大提琴站起来,微微颔首,接触到门口傅寄忱的目光,她脸颊泛红,心脏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练很多年了吧?”闫秋生揶揄地轻笑,帮她缓解紧张。
沈嘉念收回目光,抿着唇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因为从小对他的崇拜,凡是他演奏过的曲目,她统统练习过多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