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桌旗是沈嘉念新买的,淡绿色钩花的丝绸,上面摆着纯白的餐具,分外赏心悦目。
不到一个小时,傅寄忱就做好了两个人的晚餐,牛排、肉酱意面和奶油蘑菇浓汤,卖相跟餐厅里一样。
依沈嘉念来看,卖相具有一定的迷惑性,她自己就是个很好的例子,烧出来的菜看起来很有食欲,吃起来并不是期待的味道。
“尝尝。”傅寄忱绅士地为她拉开椅子。
刀叉摆在盘子两边,如果点上蜡烛,足以媲美烛光晚餐。
沈嘉念半信半疑地坐下,手持刀叉切下一小块牛排,放入口中的那一刻,她的表情就愣住了。
居然没有她预想中的难吃,相反的,味道很好。
傅寄忱没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错愕,唇边漾起一抹笑,故作紧张地问她:“味道怎么样?不会很难吃吧。”
沈嘉念不信邪,尝了意面和浓汤,而后缓缓抬眸看向他,怀疑他在扮猪吃老虎。
“不好吃吗?”傅寄忱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来,手肘搭在桌沿,切下一块牛排放入口中,品尝过后,自我评价,“我觉得还行。”
沈嘉念不想承认自己受到了厨艺方面的打击,默默地吃完晚餐,把餐具送到厨房,开始赶人:“谢谢你的‘礼尚往来’,不过你要在我家待到什么时候?”
她特意咬重了“礼尚往来”四个字的音。
傅寄忱下意识抬起手腕,想起来腕表摘下来了,于是问她:“现在几点了?”
“七点半。”沈嘉念看完手机,给他报时。
傅寄忱从餐厅出来,却不是离开,他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放松得像是在自己家:“时间还早。”
沈嘉念蹙眉,只要碰上他,她蹙眉的次数就越来越频繁:“我要睡觉了。”
傅寄忱叠起长腿,一只手搭在沙发靠背上,老神在在:“谁这么早睡觉?”
“不行吗?”
“行……”
话音还未落,外面传来敲门声,傅寄忱止了声,眉峰耸了一下,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沈嘉念?
沈嘉念也不知道是谁,按说送快递的不会这么晚过来。
不管是谁,她都不想暴露家里有个男人的事实,她回过头递给傅寄忱一个警告的眼神,意思是让他别出声。
沈嘉念踩着拖鞋小跑过去,趴在门上看了一眼,门外那张脸有点熟悉,她怔了几秒才想起来,是那位20楼的女住户。
她今天换了妆容和发型,一时没认出来。
犹豫了片刻,沈嘉念打开门,大半个身体探出去,用疑惑的眼神询问对方是否有事。
“还以为你也不在家。”那位女住户一头浓密垂顺的黑发烫成了大波浪卷,妆容精致浓艳,还贴了纤长卷翘的假睫毛,衬得那双眼漂亮极了,穿着印了大片花朵的裙子,香水换成了玫瑰味,仍然端着一个大大的方形盘子,耷着秀气的眉毛,语气无奈,“每次去找你邻居,他都不在家,他最近是不是出差了?”
像那种精英男工作繁忙她能理解,可是她已经连续吃了好几次闭门羹了,各个时间段她都试过,那人永远不在家。所以她猜测,那个男人是不是最近没住在这里。
沈嘉念感觉自己的脸蹭地一下烧了起来,她该怎么解释,难道要说她找的人此刻就在她家里。
“我……我不知道。”沈嘉念非常不擅长撒谎,说话时不由得磕巴了一下。
女住户泄气了,想追个男人怎么就那么难,她把手里的盘子往前一递:“今天烤的糕点太多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帮我消耗一点吧。”
“不用了,我……”
沈嘉念摆手推拒,然而对方不给她机会,端着盘子直接戳到她胸口,她不得不伸出手接住。
“哎,你的盘子……”沈嘉念反应过来,话刚起了个头,那个女人就进了电梯,背影纤瘦,走路姿势摇曳,但是透着无精打采。
沈嘉念表情无奈,捧着一盘糕点回到屋里,目之所及,傅寄忱闲适地靠坐在她家米色的沙发上,食指和中指夹着烟送到唇边,抽了一口,眯起眼看向她:“什么人?”
他的视角看不到门口,只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话,因为对方声音很低,他没听清。
当然,他也没分出精力仔细去听。
沈嘉念把一盘糕点放他怀里:“20楼的一位女士,给你送糕点,敲你家的门没人应,所以转送给我了,现在物归原主,别浪费人家的好心。”
傅寄忱拿开盘子,倾身放到茶几上,顺手掸烟灰,手伸出去才发现她家没有烟灰缸这种东西。
回头得拿一个烟灰缸过来。他想。
沈嘉念又在蹙眉:“能不能别在我家抽烟,都是烟味儿。”
傅寄忱默了默,去厨房摁灭了烟,走回来,从盘子里拿了块曲奇饼干:“你没告诉那位女士,我在你这里?”
“我疯了……”
一个“吗”字没说出来,沈嘉念嘴里被喂了一块曲奇饼干,味道香浓,酥酥脆脆,沈嘉念分神了一秒,想的是那位女士的手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