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宗真淡淡地道:“夏国王这一次恐怕要小心一些,就怕你再像上一次出兵,他们就会马上行动。”
<div class="contentadv"> “不会的,他们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再像上次拦截我了。”
李元昊笑着说道:“此次我打算翻越祁山,绕到青塘的背后,先消灭青塘,再突袭兰州,只要控制住兰州城这要道,宋人就打不过来。”
“哦?”
耶律宗真诧异地看了李元昊一眼,随后说道:“夏国王真是好胆识,但也确实是个好计策。”
绕远路虽然艰难了一些,可就好像邓艾偷渡阴平一样,能发挥出奇效。
这样即便青塘与大宋知道西夏在厉兵秣马,可能有大动作,那么也很大可能会只防御正面,而忽视了身后,从而给李元昊可趁之机。
“既然如此,那夏国王可以即刻行动,待宋国关注西北之时,朕再忽然对高丽进军,打宋国一个措手不及!”
耶律宗真说道。
“好。”
李元昊应承了下来。
虽然他先动手,压力可能会稍微大一点。
但李元昊很清楚,他必须承担这部分压力,才能让辽国给予大宋致命一击。
否则他的攻击力弱了许多,如果大宋主攻辽国而防备西夏,那么他不一定打得进去,因此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那计划便就此敲定,此番春夏交际之时,夏国王对青塘用兵,约三四个月,入秋之后,朕对高丽用兵。”
耶律宗真微微沉吟,随后说道:“只是我辽国国内也必然有宋人的内应,此番调兵遣将,朕怕瞒不过宋人,因而还得另外想想办法。”
“陛下想来自有妙计。”
李元昊说道。
言外之意其实就是各凭本事。
反正他的办法还是比较简单,宋夏之间的领地多是荒野草原,他的军队可以布置在腹地,骑兵来去如风,随时都能进攻或者防守。
耶律宗真这边就比较尴尬。
因为他的防区是燕云十六州,原本就是汉人的领土,城池非常多。
在边境布置军队,士兵进出城池就势必会让汉人探子警觉,所以确实需要想个办法瞒天过海,让大宋那边没有察觉到他的主力并不在攻打高丽,而是在宋辽边境。
“这点朕自然有决断。”
耶律宗真思量片刻,不去想这些,而是忽然说道:“夏国王此次用兵,就不担心若是有败,则万劫不复吗?”
李元昊抬起头看向天空,此刻天色终于黑了,接近傍晚时分,太阳落山,夜空明亮,那晚风都好像轻柔了许多,不像白天那么狂躁。
他淡淡地道:“若是不战,长久下去,西夏与辽国,焉能尚存?”
“既是如此,当血战到底!”
耶律宗真不由得用欣赏的目光看向他,至少双方的远见一致。
或者说。
只要聪明人都能看出来。
再这样下去,大家的国家,最终也只有覆灭一条道路可以走。
还不如拼一拼。
夜幕降临。
耶律宗真与李元昊的人马也已经开始安营扎寨,在山周围搭建起了帐篷,布置了密密麻麻的营垒。
两边都稍微修建了一点防御工事。
其实双方都很清楚,除非对方蠢到没极限了才会在这个时候内斗,不然的话就不存在任何开战的可能。
所以基本上也就象征性地修了一点。
之后耶律宗真又举行了晚宴,与自己的几个部将加上李元昊和他的几个部将一起参与。
宴会宾主尽欢,一直喝到子时才算是结束。
辽阔的草原夜晚明亮,皎洁的月光若银河般洒落下来,让人的视野看得很是开阔。
碧空群星点点,耶律宗真喝得微醺,倚坐在小山峦上,举着酒杯,抬起头略微仰视着西北方的夜空,不自觉地说了一句:“夜空何其浩瀚?”
旁边李元昊亦是微醺,笑着回了一句:“纵使浩瀚,人亦有言,日月如征,安得促席,说彼平生。”
“哦?”
耶律宗真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夏国王也喜欢汉人的诗词。”
“五柳先生的诗词我自是喜欢的,何况这些年宋人就喜欢往我夏国卖书籍,我不胜其烦,却又不能禁止。”
李元昊摇摇头。
他们与大宋互开边市,而且都不许禁止贸易,处于痛并快乐的情况。
快乐的是大宋不限购不禁售,他们就可以尽情购买他们需要的茶叶、铁器乃至兵书。
痛苦的是大宋实在是体量太大,各种商品一窝蜂地往西夏销售,而他们能卖的却很少,导致双方贸易极为不平等。
可能今年西夏从大宋赚个一千万贯,人家就能从你身上薅两千万贯。哪怕西夏有西域商人输血,但这么搞下去最终还是西夏吃亏。
“多读读汉人的书也挺好,而且他们的佛法高深,朕就很喜欢汉人的佛经。”
耶律宗真笑了笑,他可不反对国内儒家化。
说着他又看向李元昊,不觉得有点心心相惜,于是说道:“说起来朕与夏国王神交久矣,但如今却是第一次见面。”
“陛下英姿伟岸,让臣佩服。”
李元昊回了一句。
他以为耶律宗真是在说自己的相貌。
然而耶律宗真却说道:“此次过后,想来将来也不容易再见面了,朕只是有些感慨,跟夏国王一见如故,以后又天各一方,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如今日这般饮酒畅谈。”
说着又遥望向远方的星空。
李元昊略微一愣,他为人阴狠,从不在意什么亲情友谊,倒是很难有人会如此真心与他相说。
所以他稍稍沉默后,亦是看向星空,淡淡地道:“待大宋灭亡之时,再与陛下把酒言欢!”
只是到那时,气氛恐怕就不是像今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