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亦是面露悲伤。
<div class="contentadv"> 王随、盛度,如今又是王曾,最初的三相三参,加上晏殊和范仲淹,已经走了快三人了。
“唉,我们去看看吧。”
赵骏站起身,叹息了一句。
赵祯苦笑道:“守忠,替朕去看望一下孝先公。”
“是。”
王守忠微微躬身。
赵祯是不可能亲自出宫的,历史上吕夷简病逝,他都只能在后苑中为其服丧发哀,并辍朝三日。
所以往往只能由内侍宦官代替他去看看。
众人离开崇政殿,从东华门出了皇宫,坐上马车向着王曾府邸而去。
王曾做官数十年,家资丰厚,宅邸坐落在内城家子巷,从东华门出去之后,往东过惠和坊、竹竿市,再往北过榆林巷就到了家子巷。
在内城寸土寸金之地,他的房子靠近外城旧曹门,算是处于内城与外城交界处,宅院豪华,林园森森。
诸多宰相在王府宅邸门口停下,门外的门房连忙进去叫人,片刻后王曾的长子,担任礼部尚书郎中的王简率领几个弟弟出来行礼迎接,他们的脸上还残留着悲伤。
根据富弼为其所写年谱《王文正公曾行状》记载,王曾有四子三女,分别为长子王简、次子王珪、三子王严、四子王甫。
但可惜的是王曾的子嗣不像王曾天资聪颖,以状元及第之身,最后做到了宰相。也不像吕夷简的三子吕公著那样,自小好学,以至于废寝忘食,虽恩补却又进士及第,未来亦是平章军国事。
子嗣不出色对于一个政治家族来说是非常致命的。
也因此王氏家族不能兴旺,最终子孙后人,也就沦为寂寂无名,不似吕氏将来还能兴盛。
在王家子嗣的带领下,诸多宰相来到王府后宅,还未进门,走进院子里,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味。
正是七月时,院中紫薇、石榴、月季花香扑鼻,混杂着药香,令人精神恍惚。
大门敞开着,浓郁的药香就是从房屋里飘荡出来。
“父亲,知院他们来了。”
王简走入屋内,向王曾禀报了一声。
众人随即进屋,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王孝先。
王曾艰难地扭过头,此时大家才看到他的脸色。
就看到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王曾消瘦得就极快,原本就清攫的脸更加干瘦,形如枯骨,两眼浑浊,露出茫然的神色。
所有人都面露不忍,在一起共事多年,有些昔日虽有间隙,如今早就消弭,就只剩下惆怅与哀伤。
蔡齐作为王曾的坚定盟友,疾步走了过去,握住他的手悲伤道:“王公。”
赵骏也来到身边,蹲在地上看着他。
王曾浑浊的眼珠子四下扫视了一圈,片刻后似乎又好像清醒过来,艰难开口道:“诸位,我大限怕是已经到了。”
蔡齐忙道:“不会的,公还是需要多休养休养身体,国家大事,还需要公来做主。”
王曾苦笑一声,随后问道:“不知西北战事如何了?”
“韩琦整顿兵马之后,正待出边关进攻西夏腹地,这些事情倒也无需担忧,哪怕不能灭了西夏,重创他们还是轻而易举。”
赵骏安慰道。
“尔等先出去吧。”
王曾看向自己的几个儿子。
王简等人便退出屋外,把门关了起来。
屋中就只剩下诸多宰相。
随后王曾长叹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说着他看向赵骏道:“汉龙,我记得你说过,此诗是南宋末年宰相文天祥所做吧。”
“是。”
赵骏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声说道:“王公多年奉公守节,当名留青史。”
“名留青史就算了,我也不图这些虚名。”
王曾摇摇头道:“奈何天意如此,该到了我离去之时,什么事情都已经放下,现在唯独担忧两事。”
“你说。”
“一者国家大事,军事、民事、国事。”
“此皆安好,公请放心。”
“二者我这些不成器的子嗣,他们无才,却还算是有德,这些年倒未给我惹过什么乱子,望诸位老友照拂一二。”
“公有德于社稷,陛下当恩补于子孙,这些事情朝廷自有安排,王公且宽心。”
赵骏没有给出自己的承诺。
但王曾在宰相位置做了二十多年,赵祯又怎么可能吝啬,家中几个儿子都有恩补,只是升官这个东西,不能全靠背景。
吕夷简的几个儿子除了老三以外,其他人都水平一般,所以也基本都泯然众人。
这也是北宋政治圈的常态。
即便你是宰相,如果子嗣不出色,也难以继续上位,如此才能杜绝世家的诞生。
只是就算如此,王曾也已经很高兴了,勉强露出个笑容,颤颤巍巍道:“若是如此,我无忧矣。”
随后吕夷简、晏殊、范仲淹、宋绶、李迪、张士逊等人陆续上前来慰问。
大家都与他说了一会儿话,也就那么十多二十来分钟的样子,王曾却已经疲惫不堪,在跟蒋堂聊了没两句,就歪着脑袋躺下。
这一幕吓了众人一跳,好在唤来医生才知晓,王曾只是因疲倦而睡去,暂时还活着,这才让人心安。
如此大家也就不再叨扰,各自回去。
两日后。
王曾一睡不起。
这位为大宋鞠躬尽瘁多年的宰辅,就这般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