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西夏最后的绝唱</p>
入冬之后，西北的草原就更加肃穆与寂寥。</p>
草皮渐渐发枯发黄，成群结队的牧民呼喝着，抽打着鞭子，驱赶牛羊向贺兰山的方向而去。</p>
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各地域的游牧民族分四季寻找牧场。其中西域的以阿尔泰山脉、天山山脉、昆仑山脉为主，由海拔高地决定季节牧场。</p>
漠南漠北草原则由东往西或者由北往南，向阿尔泰山脉、杭爱山脉、额德伦格山脉、阴山山脉的南端移动。</p>
因为这些地方大多数都是山脉南面的平原、盆地、河谷区域，冬天海拔低，又有山脉阻隔北方的冷空气，气温相对来说会较为温暖一些。</p>
对于牧民来说，冬季是极为可怕的时候，只能在贫瘠和困境当中，寻找到稍微好一点的条件，艰难地熬过这个冬天。</p>
而相比于西域草原和蒙古草原的牧民，宁夏平原的牧民可选择的地方就相当少。</p>
靠近祁连山的会选择向祁连山山脚去，在河西走廊与河南走廊（后世鄂托克旗、毛乌素沙漠一带）的牧民则会前往贺兰山。</p>
不管是从地形上看，还是从这一带城池以及人口聚集点看就能明白，唯有这些地方冬天才能勉强生存。</p>
所以宁夏平原的牧民都会选择这么做，哪怕此时正处于西夏内乱的时候。</p>
不过今年的牧民往贺兰山的方向却是少了许多，谁都知道大量部落聚集，很有可能再次爆发占领，因此不少人都往西。</p>
虽然向西边的话条件会稍微艰难一些，但牧民们也没有能力翻越祁连山前往河湟谷地，就只能靠近到祁连山山脚，也就是后世武威、张掖沿线一带求存。</p>
那边唯一的好处就是自从宋军占领卓啰和南之后，就在边境开设榷场，很多牧民会把牛羊赶过去，从宋人手里换取粮食、茶叶、铁器。</p>
“叮叮当当！~”</p>
一个驱赶着大量牛羊的党项小部落正缓慢地向西方移动。</p>
他们此时的位置是在济桑东北的荒漠附近，差不多是在后世甘肃省古浪县海子滩镇一带。</p>
这里往北就是腾格里沙漠，在此时为一片荒凉的戈壁，往南则是卓啰和南，也就是后世古浪县、景泰县一带，与宋国是交界地区。</p>
他们要迁徙到凉州府，也就是武威市，那里是少数冬季还有河流、草场的地方，也是他们唯一可以活下去的希望。</p>
便在这牛羊骆驼马匹的铃铛声中，忽然更南的方向，好似出现了一片尘烟。</p>
“出什么事了？”</p>
部落首领用党项语对身边的人说道：“快去看看。”</p>
“是。”</p>
身边的牧民随即勒转马头，纵马往南而去。</p>
这附近有一些丘陵和小山峦，让他们看不到远方的情况。</p>
但随着尘烟不断，按照他们的经验，谁都知道这可能是大批的骑兵在靠拢。</p>
这让这支小部落的首领心里沉到了谷底。</p>
南边。</p>
除了是宋人，还有谁在南边？</p>
首领本能想要说立即派人去向附近的军司禀报。</p>
但话到嘴边却又咽回去，随即就是沉默。</p>
一股令人不安的沉默向周围蔓延。</p>
如今西夏国都快灭了，他们的国王已经死了，分裂出两个大势力。</p>
如果宋人真的入侵的话，谁又能派兵阻拦得了他们呢？</p>
“首领，是宋人。”</p>
派出去的牧民很快回来报信，面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声音都发颤地喊道：“很多宋人！”</p>
“召集部落所有青壮，准备御敌！”</p>
部落首领咬牙说道。</p>
他们现在正在迁徙，大量牛羊在边走边吃，根本不可能把它们带走。</p>
如果只是部落的人跑掉了的话，失去了牛羊，对于草原民族来说，与灭族也没有什么区别了。</p>
所以他们只能选择死战。</p>
然而牧民却说道：“他们人太多了，至少有上万人。”</p>
部落首领露出绝望的表情。</p>
他们整个部落，也才一千人不到，而且很多都是老弱妇孺，能打的青壮不超过四百，这怎么办？</p>
便在这惶恐不安当中，远方的山峦很快就出现了无数黑魆魆的身影。</p>
他们离得很远，但扬起的尘土以及由远及近的马蹄声音，仿佛催命的锣鼓声音般，敲打着每一個牧民的心脏。</p>
惊恐与慌张充斥着每一个人的心。</p>
他们都瞪大了眼睛，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南方，谁也不知道他们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p>
而这种恐慌持续了接近一个时辰，牧民们依旧艰难地驱赶着牛羊马匹，试图向更远的地方逃去。</p>
但让他们绝望的是，对方好像径直向着他们冲来，死亡的命运似乎已经不能避免。</p>
“咚咚咚咚！”</p>
无数马蹄奔腾的声音越来越近，双方距离已经不足一里。</p>
然而就在这支部落将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那些骑士却并没有直接对他们发起了冲锋，而是看到了前方道路被大量牛羊马匹占据，便渐渐减速下来。</p>
“前方怎么回事？”</p>
宋军主官吕景初见到前方道路停下，便厉声发问道：“为什么停下来。”</p>
他以前是环庆路安抚使，性格比较直，历史上曾弹劾一些贿赂的将领和徇私舞弊的文官，是一个不错的官员。</p>
这次景泰因病加之前面的功劳，被召回汴梁，由他担任熙河路经略使，此番率领诸将出征。</p>
前锋军主将是已经升官了的贾逵，他疾驰而来向吕景初汇报道：“司帅，前面出现党项牧民驱赶着大批牛羊往祁连山去过冬。”</p>
“他们的方向与我们一致吗？”</p>
“是的，如果我们继续往北，则必定会冲入他们的牛羊群中。”</p>
“那就绕过去！”</p>
吕景初沉声道：“再派人通知他们，让他们等我们大军过去之后再继续前行。”</p>
“是。”</p>
贾逵应下，随即再回到先锋部队中去。</p>
宋军的先锋军得到命令之后，随即陡然转向，往西而去。</p>
接着就又有一支小队向着那个小部落的方向而来。</p>
“你们谁是首领。”</p>
那小队有人会党项话，厉声发问。</p>
部落首领急忙过来道：“我是。”</p>
“大帅令你们停在原地，等我大军过去之后再出发。”</p>
“是是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