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教坊司的人狠狠地收拾了一顿后，他终于老实了下来，开始接客了。</p>
一开始魏延还安慰自己，觉得他是男人，受到的教育跟花朝国的男人不同，在这种事情上男人永远是不会吃亏的，就当是多睡了几个女人好了。</p>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的有点儿美，教坊司的日子不是那么好熬的。</p>
每天一二十人算是少的，三十几人是常态，起不来了便用药，而有的客人来也不是为了用人，而是来折磨人的。</p>
很多手段家里的郎君舍不得用，教坊司的就没有顾忌了，用起来那是没有丝毫留手。</p>
不到一个月的功夫，魏延便被折腾得死去活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儿，看起来活像是骷髅似的。</p>
被折磨了这么久，他身上的精气神早就已经散了，整个人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地活着。</p>
过往的一切差不多已经被他给忘了，只是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会想起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事情，然而等到鸡叫声响起，过往的记忆便又如同梦境一般消失不见了。</p>
就算是过着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他也不愿意寻死，挣扎着在这教坊司里苟延残喘。</p>
不过这些事情跟戚妄也没关系了，他知道魏延的下场，却并不觉得他可怜。</p>
一饮一啄皆是定数，若是当初他跟方素云的谋划成了，天下大乱，民不聊生，那些被改变命数的平民百姓又何其无辜？</p>
方素云的下场要比魏延稍稍好上一些，那次在大牢里她被魏延打成了重伤，皇上挂念着姐妹情谊，着人给她看病疗伤。</p>
等到方素云病愈，已经是一个月后了，皇上怕她死在流放路途中，便免了她流放之苦，不过却还是将她贬为庶民，赶出了京城。</p>
方素云就如同菟丝花一般，从来都没有真真正正自己独立生活过，过去有魏延在她的身边，她什么都不用去想，只靠着魏延就好，长久的寄生生活让她忘了自己还是一个独立的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面，她连最基本的求生手段都没有，想要活下去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p>
花朝国是一个女子顶门立户的国家，就算是贫寒人家，也是女子当家做主，而男子只需听女子的便好。</p>
可是方素云偏偏是一个自己没有成算，只能靠着男人拿主意的人，这样子软弱的女郎，但凡有点儿心气儿的男子都看不上。</p>
方素云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她流落在外，饥寒交迫，在冬日初雪降临的时候倒在了一户农家小院前。</p>
那小院住着的是一户失了女郎的父子两，他们是善心人，方素云晕倒在他们门前后，二人便将她救了回去。</p>
在那父子二人的精心照料下，濒死的方素云被救了回来。</p>
方素云的这副皮囊生得不错，就算是遭受了这么一番折磨，容貌也不过是打了些折扣，但是比村子里的女郎还是要出众一些。</p>
救了她的这家父子两个的相貌长得有些丑陋，儿子因为长相丑陋，性格又泼辣强硬，根本就寻不到婆家，方素云醒来后，他们便动了心思。</p>
那父子两个拿着救命之恩，想让方素云入赘他们家，娶了他们家的儿子。</p>
在花朝国，女子入赘乃是天大的屈辱，但凡有些能力的，都不肯入赘的，那父子两个原本也没有抱着什么期望，不过是提了一提，哪知道方素云却迫不及待地答应了下来。</p>
在外流浪无依无靠，全靠着自己讨生活的日子太难了，她一点都不想过下去。</p>
长得不好看又如何？性格泼辣强硬又如何？只要能养着她，给她一口吃的喝的，给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她愿意入赘。</p>
婚后的日子过得倒也不算太差劲儿，但是方素云的性子与花朝国的女子不同，她的性格太软，没有自己个性和主见，大事小情都拿不了主意，什么都要靠自己的男人。</p>
她的郎君一开始挺不适应方素云这种性格的，总觉得自己不是弄了个女郎回来，而是弄了个哭唧唧的郎君回来，很是苦恼了一段时间。</p>
不过后来看方素云老实又听话，虽然性子懦弱了些，但好歹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自己过去嫁都嫁不出去，外貌性情都入不了其他女郎的眼，有个不嫌弃自己的也就不错了。</p>
日子就这么磕磕绊绊地过了下来，时间长了，方素云甚至都忘记了自己从何而来。</p>
偶尔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方素云会想起过去的那些日子，只是那一切就好像隔着厚厚的雾霭，看的不太真切了。</p>
这个被她当成虚拟的世界慢慢演变成了真实的世界，而她也被同化成了这个世界的人。</p>
真正融入了这个世界里面，把这当成真实的世界后，方素云才明白自己过去的那些做法到底有多可恶。</p>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对于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来说，这个世界就是真的，他们这些外来者又有什么资格毁灭别人的世界呢？</p>
也许这就是她的报应。</p>
方素云摸了摸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看着在田间撒欢跑的七八个孩子，神情木然地走了过去。</p>
又到了播种时节，该种地了。</p>
“生了这么多的儿子，希望这一胎能得个女儿，我们家也不算绝后了。”</p>
“是啊，若是真有女儿，我们可得好好教导，一定不能像是她娘那样懦弱，女儿家就该有女儿家的样子……”</p>
“爹，我晓得了，你放心就好，若是生了女儿，我一定手把手地教她，女儿家就该顶天立地，给男人做依靠才成……”</p>
听着公公和丈夫的话，方素云勾了勾嘴角，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来。</p>
身为女儿身，她从来都看不起她自己，她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觉得自己比不上男人，却没想到来到这个阴阳颠倒的世界之后，女人反倒成了尊贵无比的了。</p>
若是早早认清了女人不比男人差，认清了女人也可以给男人做依靠，认清了女人也能闯出一片天，那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子了？</p>
可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她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p>
****</p>
皇上薨逝的时候，戚妄正在塞外骑马牧羊。</p>
离开皇宫之后，戚妄走遍了大江南北，塞外是他的最后一站。</p>
他喜欢天高地阔的塞外风光，便在这里住了下来，每日跟着牧民们骑马牧羊，纵情山水之间。</p>
已经年逾六十的戚妄仍旧是年轻时候的模样，有不少女子钟情于他，戚妄却并没有接受过那些人的感情——他的年龄都已经足够当那些小姑娘的爷爷了，就算她们不介意老牛吃嫩草，他也无法厚颜无耻地去啃那些小嫩草。</p>
知道皇上薨逝的消息后，戚妄叹息一声，想起了那个深爱着他，最后还是放他离开的女人。</p>
她是一个好皇上，可只是她的感情，戚妄却无法回应。</p>
虽然有些抱歉，但是戚妄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p>
***</p>
卡林大陆的艾维斯帝国最近出了一件大事。</p>
奥琳娜公主逃婚了。</p>
奥琳娜公主是艾维斯帝国的三公主，她的容貌极美，被人称为创世神吻过的容颜，只要见过她的人，都会被她的美貌所吸引。</p>
今年是奥琳娜公主十六岁的生辰，也是她与维塔斯公爵订婚的日子，谁曾想到，就在订婚宴上，众目睽睽之下，奥琳娜公主竟然与一个穷小子私奔了。</p>
维塔斯公爵的脸面被奥琳娜公主狠狠踩在了脚下，皇室与维塔斯公爵的关系瞬间降至冰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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