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明非绝对绝对会很喜欢这个礼物的。”真菰摇了摇头,再次重申过后,轻声低语,
“因为这可是代表着我们几个,初见以及后来一起经历的回忆啊。”
静静的真菰,温柔的锖兔,面瘫的义勇,骄横的小忍,可靠的明非。
从早到晚,云雾缭绕。
地面上枯草遮掩的巨洞,总有人落在里面不少次,看着其他人笑着跑开,
“谢了,义勇,今天多亏你探路了。”
义勇盯着木碗,撇了撇嘴,他现在还记得明非说这句话的时候,那满满的恶意。
隐藏在灌木中的木箭,或多或少打在过谁的肩膀。
“诶呀,诶呀,没想到练习这么多次的锖兔,竟然也会被这么简单的陷阱击中啊。忍着点啊,要上药了。”
锖兔歪头眯眼,露出和善的笑,这么说起来,他也被明非照顾了不少次呢。
从天而落的巨大木桩,尽管没有削尖,但也不容小觑!
真菰眨了眨眼,想起了很久很久前的那一天。
因为躲避木桩挫伤了脚腕,貌似是明非背她回来的呢。
山脚与山顶间的奔袭,有惊呼!有汗水!有快人一步的小小欣喜,也有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落寞落后。
他们总会笑着,静静在终点线等着最后一名,最后在他或她气急败坏的眼神下,故意先一步到达终点。
略显冰冷的空气中,包裹着眼前这小小的木碗,没有丝毫瑕疵,被碧绿、暖黄、冷蓝、深紫的釉彩轻轻缠绕着。
三小只或坐或蹲,围绕着这简简单单的礼物,轻轻眨眼。
没错!
明非一定会懂的,也一定会喜欢的!
因为他们这一次送的礼物,可是记忆啊!
看到他,任谁都能回想起几个人固执地少用一个碗的青涩回忆吧?
现在想想,几年前的他们,还真是莫名奇妙啊。
明明吃的一点都不少,还偏偏要少用一个碗。
如果师兄师姐他们还在的话,说不定也会笑话他们几个呢。
三小只会心一笑,期待着不久后新年之时的再见。
那个少年看到这份礼物,到底会遇到什么表情。
是满眼欣喜的笑?还是故作矜持的翻白眼?亦或者是一脸嫌弃的撇撇嘴?
突然!
吱呀一声轻响,屋内的温度骤降。
风雪倏忽间涌入,冻得离门口较进的真菰猛地打颤,随后下意识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缩得更小了。
义勇缓缓偏转目光,淡然的眸子倒映着熟悉的身影。
鳞泷老师的步伐略显沉重,苍白头发挂着雪,红色天狗面具依旧是那么威严。
“是鳞龙老师啊,”锖兔起身,洋溢着暖阳般的笑,
“欢迎回家,饭已经做好了呢。”
“先喝杯热水暖暖身子吧。”真菰乖巧地,递上触感温热的木杯。
鳞泷老师将杯子放在一边。
他抿了抿嘴,神色复杂地望着眼前的三小只。
诶——!
沉思良久,他重重叹了口气,伸手摘下了半天狗的面具,
“锖兔,真菰,义勇,刚才鬼杀队的鎹鸦传信”
磁性的声响柔柔,却慢慢僵硬了三人适才的笑。
小屋中的门没有被关上,冰冷的雪可不讲四号感情,哪里暖和就往哪里钻,管你冷还是不冷。
厨房内,灶台中燃烧的木柴,缓缓归于寂静的黑。
三两点时不时闪烁的微微火光,再也升腾不起风雪之中炉灶燃起的烟。
炊烟顿无袅袅。
精心准备的饭菜,正在被木盖阻挡温度的小铁锅里冒泡。
有那么几只被热水烫过的碗筷,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中,静静等待着人们的使用。
客厅的三小只沉默不语,他们没有惊恐昏迷,亦然没有大呼小叫,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听完了所有。
只是心中陡然一空,就像是狠狠地被挖出一角。
脑海有些静,好像再次不小心吃到了小忍用山上鲜艳的蘑菇熬制的汤,酥酥麻麻的。
他们看不到了!
看不到礼物被收到后,他会露出什么表情。
听不到他们的朋友,又会说些什么。
宝贵的记忆还在,他露出过的笑,他曾说的话也会一直在,被人们记者。
但是他的以后不在了啊,突然就不在了。
这就是失去吗?
简单到鳞泷老师只是用了几句话几分钟就能概括,但却也复杂到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要说什么话。
要嘶吼吗?
不!
富冈义勇握紧了刀,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只是呼吸很轻,轻到吓人!
要怒骂么?
不!
锖兔强行勾勒出嘴角的弧度,不断拍着他的肩头,轻声安慰。
不论什么时候,这个温柔的男孩他都会这样做。
但如果明非能看到他现在的表情,一定会嘲笑“锖兔啊,你哭着笑的表情,有够难看的爱。”
要闭上眼睛,捂上耳朵,当自己没听到吗?
不!
真菰一动不动,不低头不说话,她只是直勾勾望着面前鳞泷老师摘下面具后的温柔面庞,静静的哭。
鳞泷老师轻轻抱住三人,手臂在轻轻颤抖。
没有嘶吼,没有怒骂,没有否认所闻所见。
但整片空间,却萦绕着独属于水的悲伤方式,一如往常的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三小只擦干了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厨房的铁锅空了!
不知道太阳在哪,只知道三小只拿起了刀!
不知道雪有多大,只看见他们齐齐推开房门,迎着冷风攀向山巅!
“义勇!锖兔!真菰!”鳞泷老师有些慌了。
他大喊着追了出去,不受控制地挥手,焦急间,扬声询问,“伱们去干什么?”
“我知道你们很伤心,但一定要冷静,明非他一定也不想看到你们现在这样”
“攀山!练刀!”
铿锵有力的回答自三小只口中升腾,打断了鳞泷老师的担忧。
他们回身的目光坚毅,闪着更加燃烧的光。
锖兔握紧刀柄,嚅动嘴角,牵连面庞的疤痕,
“鳞泷老师,我们的确很伤心。”
“但我们更想要紧跟他的步伐。”
“要快一点,要快一点成为柱!!!”
要讨伐更多更多的鬼,要守护更多更多的人。
没有时间悲伤!
要争分夺秒地前进!
挥刀!挥刀!连带着明非的那一份一起!
雪雾掩去了飞掠的身影,风霜遮掩了前进后留下的脚步。
鳞泷老师怔怔望着三人远去,嘴唇不断颤抖。
“明非,你看到了吗?”
沙哑慈祥的声响飘散在空中,
“不论在什么时候,你的存在可能远比你自己想象的更加重要啊!”
几只木碗静静摞在一起,
碧绿、暖黄、冷蓝、深紫,盘旋着自然的木之花纹。
那件生日礼物被静静地放在旁边,其中盛满了今天喷香的饭菜。
微微的,微微的,在有些寒凉的空气中,腾着点点的雾。
咕咚!
剃了胡子的炼狱大叔,今天提前遣散了学习炎之呼吸的学生。
他静静地坐在房屋内,手一提,抓着硬邦邦的瓷器口,大口大口喝着冷酒。
如寒冰般的触感,在口腔与喉咙切过,最后在胸膛与腹中炸开刺激,花了人的眼!
咕咚!
咕咚!
炼狱大叔酡红着脸,望着朦胧视野中的俏脸,挠了挠头,低吟道,
“熘火啊,抱歉了,我好像又失言了。”
男人醉醺醺地,狠狠捂住额头,
“再让我喝一次吧,我保证,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毕竟有一份欠了十三.不,欠了十四年的生日礼物,我最后还是没有送出去啊。”
无神地念叨着,就像是这样说能让烈酒填补失落。
炼狱大叔苦笑摇头,轻声诉说,
“明非是好样的,打的上弦贰落荒而逃。熘火啊,我果然没看错他。”
“我跟你说过没有,熘火,当时我见到明非的时候,他才那么一丁点儿大,当时这小子,可是尿了我”
回忆一点一滴,于静到只有呼吸声响的房间回荡。
不远处放着的,是炼狱大叔按着妻子留下的手记,一点一点制作的小小烟花——那是他忙里偷闲准备的礼物。
“炎之呼吸·九之型·炼狱!!!”
“炎之呼吸·九之型·炼狱!!!”
“炎之呼吸·九之型·炼狱!!!”
庭院外,炼狱杏寿郎昂扬的大吼不断炸响!
烈火般的刀镡,在空中肆意翻飞,好似在燃烧!
成为柱!
成为柱!
成为柱!
明非!!!
在千寿郎与熘星的见证下,炼狱杏寿郎用手中的刀刃舞蹈出滔天的火焰,以比以往更胜的炙热,燃尽了庭院内的雪!
他气喘吁吁地躺在赤裸的大地之上,目光遥望。
烈焰般的眸子倒映着飘落细白的长空。
炼狱杏寿郎向天空举起拳头,轻轻一碰,
“明非,看着吧,我会追上你的步伐的.”
遛出来的炼狱大叔躲在角落,将一切看在眼里,自然也看到了自家儿子发红的眼眶。
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他静静地从庭院折返,轻轻抚摸那张依旧明媚的脸,
“抱歉了,熘火。”
“不久后,可能需要送你去蝶屋那里了,诶呀诶呀,倒也不是嫌弃你的意思啦。只是在那里的话,有蝴蝶他们,你一定能得到更好更专业的照顾吧。”
“说不定哪天突然就醒来了呢。”
炼狱大叔突然放低了声音,眸光闪烁的深沉与决意,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你丈夫我啊,突然发现自己还不算老。”
“在下一帮小家伙儿彻底成长起来之前,我还能多握几年刀,也还能”
“再多斩几只鬼!”
夜晚的天空包裹着白雪,素白的精灵依旧在舞蹈,落在黑漆漆的煤渣之上。
这是座盛产煤矿与油的小镇,随着火车等事物的发展,往日总是热闹非凡,回响工人们谈天说地的热闹。
但此时此刻,小镇中央那偌大的空地中,却横七竖八倒着无数鲜血淋漓,已经失去呼吸的黑色身影——那是鬼杀队的成员。
破口的刀刃凌乱的插在四面八方——昭示着一场恶战!
不会输!
不会输!!
绝对不会输!!!
风刃凛冽,杀穿了冬日的雪!
不死川实弥目眦欲裂,紧紧盯着前方的恶鬼——下弦之壹,姑获鸟!
他狠狠踏地,猛然杀了上去,却再次被密集的防御逼退。
刺啦一声!
胸口展开了血腥味的花,萦绕着独特的味道,令恶鬼抓狂。
“嘻嘻嘻嘻!”
娇艳的女子长发飘飘,身着风味十足的黑色和服。
它在雪与风刃中游刃有余的舞蹈,咧着陶醉而猖狂的笑,满脸醉酒的模样,
“啊!是稀血!果然是稀血啊!”
可它却并非普通的鬼,不死川实弥的血无法让它失去战斗能力,反而令它心中的欲望更加澎湃!
咚!
姑获鸟随手一挥,狠狠将逼近它的夈条匡近逼退。
双手捧在脸颊,它抬头望天,深深吸气!
“实在!实在是太美味了啊!!!”
呼——!
呼——!
呼——!
浑身鲜血的不死川实弥气喘吁吁,眼神有些朦胧。
“跟只乌龟一样,你就只会防御吗?恶鬼!!!”
近不了身啊!
只剩他自己和匡近了。
在这样下去,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死川实弥拄着刀,有些虚弱。
砰!
脚步很重,白雪与黑煤飞溅,砸在不远处的木桶上,露出粘腻的液体,缓缓淌出。
“实弥!!!”夈条匡近重重落在他的身边,沉声低吼,
“不能在这样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得死在这里!”
“注意了!一会儿,我会拼命拦下它的所有攻击,你瞅准机会,斩下它的头!”
“这种情况下,你会死的,匡近。”不死川实弥微转眉眼,沉重吐息。
“总比两个人都死在这里要好吧!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师兄啊!”
“师兄师兄,就是要在危险的时候,先顶上去啊。”夈条匡近咧出一抹不畏生死的笑,“其实该疯的时候,我也是能疯的啊,实弥!”
“不!匡近!”不死川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双眼骤然明亮起来,
“我们都会活下来!!!”
“你还记得明非吗?”不死川实弥挑了挑眉,示意匡近看向不远处,暗示道,
“那个家伙,可是跟我们说过不要死啊?”
铿锵之音响彻,刀刃的火花四溅,在力量的撞击下,绽开璀璨的星火。
战斗!
被不死川重新拉开了幕布!
姑获鸟看着不死川实弥颤抖到刀都快握不住刀的手,知道眼前的男人已经到了极限。
它环顾四周,歪头疑问,
“另一个剑士呢?跑掉了吗?也是啊,从现在来看,留下你断后的确是明智之举呢。”
“放下刀吧,你很美味,所以在喝够你的血之前,我可不会杀了你,甚至会好吃好喝的招待你。”
“呵呵,想让我投降?想把我圈养成恶鬼的酒庄?你这家伙,到底在”不死川实弥咧出一抹疯狂的笑,重重锤向胸膛的伤。
“在说什么屁话啊!!!”
刺痛眨眼间贯穿了脑海,但也彻底击穿了眼前的朦胧。
不死川实弥在一次生生压榨出力量,狠狠握紧了刀刃。
狂风席卷,飞雪旋旋。
即使快要到达极限,不死川实弥亦然没有放弃。
甚至在此时此刻,他又找到了那一天与明非对战过后,再也没有找到的感觉。
他前所未有地疯狂,丝毫不避伤口,杀向姑获鸟!
踏——!
姑获鸟微微侧身,如舞者般避开这道不计后果的攻势随后轻轻一跳,躲过接踵而至的凛冽刺击。
攻击接连不断,但却只有不死川实弥的身上不断绽放伤口,作为上弦壹的姑获鸟,依旧显得游刃有余。
它的能力,实在是太适合拉长战线了。
甚至到了现在,它都未全力以赴,只是在以玩闹的心思抵抗罢了。
姑获鸟轻轻落地,优雅地摆了摆手,
“没用的,就算是以伤换伤,你也无法突破我的防御,乖乖认输吧。”
“我也不瞒你,我的血鬼术,可根本还没用呢啊。”
“是吗?”不死川实弥望着它的站位,疯狂一笑,
总算把你逼到这里了啊!
“那你应该没机会用了!”
“匡近!点火!”
姑获鸟猛然瞪大双眸,它四顾望去,发现四周的白雪中,尽是一些刺鼻的液体。
就连它的脚边,也被那透明如小溪般的东西团团包围,甚至浸染了衣摆。
刺啦一声,悠悠的火光在不远处的黑暗中乍起,照耀着夈条匡近那张沉默的脸。
他随后一丢,仍在脚边被刀贯穿的木桶之下。
砰——!
眨眼间,剧烈的火舌,燃烧地上的酒与油!
冲天的火焰,一圈又一圈,团团围绕住下弦之一!
黑漆漆的煤炭,则为这一切提供了较长时间的燃料。
“这一招的灵感,可是来源于我们的大天才啊!”不死川实弥张狂地笑。
他在四周游走,不断挥舞风刃!
风助火势,乍起热的龙卷。
火龙般的攻击一道又一道呼啸着,杀向狼狈躲避的姑获鸟。
它吃痛尖叫着,在火焰中中寻找可以冲出去的缝隙。
该死的!大意了!
这种将火和风结合起来的招式,太乱来了!
乱来到根本来不及反应。
姑获鸟目眦欲裂,
缝隙!只要找到缝隙!它就能用血鬼术血香,将这两个人拉进环境。
这一次!它绝对不会再留手了!
恶鬼疯狂逃窜,却一次又一次被风刃与火刃逼退!
夈条匡近再次倾倒了几桶油与酒,随后也加入了战斗,彻底将恶鬼牢牢缩在中央。
天时地利人和!!!
时透明非的风炎·天幕,被两人借着环境,成功重现!
原本被用来遮掩视线的一招,成了困住凶兽的牢笼,将恶鬼的血鬼术牢牢束缚!
浓烟与火焰,遮蔽住了姑获鸟的视线,使得它不清楚攻击到底来自于那里。
劈里啪啦!!
烈焰灼烧尽了它的衣服,露出惨白的皮肤,随后又侵蚀它的皮肉,吱吱作响间,尽是剧痛!
但姑获鸟还称不上多慌,因为它还能勉强接下眼下的攻击。
她的恢复速度,跟得上火焰的破坏速度。
火幕的确困住了它,禁锢了它血鬼术的施展,但也隔绝了敌人的近身攻击!
只要静静等待风雪将火焰熄灭,它依旧能享受还在挣扎的美食!
这一次!
它势必让眼前的两人感到绝望!
但是下一刻,姑获鸟瞪大了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