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龇牙咧嘴地拉着楚子涵狂奔,雨水灌进他的牙齿,他刚刚干了一件了不起的事,可他自己倒是吓的面如土色,牙关都合不拢。
他会出现在这里是个偶然,今天雨下的太大了,他没有带伞,家离的又挺远,如果就这么硬撑着回去,明天估计就别想好好活着回来,所以一放学他就冲出校门,直扑街对面地下室里的网吧,打算在那待到雨小一点了再回去。
没想到今晚这雨来势汹汹不说,还一直下个没完,水都快灌到地下室里来了,老板没办法只能锁门,要是路明非愿意通宵就能待到明天再走,不行现在就只能离开。
路明非哪有开通宵的钱,只能离开地下室,望了望漫天狂流,心中长叹,悠悠苍天,何薄于我,然后抱着脑袋就冲进大雨里。
没多久他就听到了一阵阴恻恻笑声,像是夜枭,鬼怪传说里都说听到这笑声没好事,有着恶声鸟的称谓,胆小如他索性从地上揣了一块砖继续跑。这东西看着一般,实乃杀人越货的神器,末世小说里主角的初始武器往往就是锅铲铁锅砖块什么的,由此说明砖块这个东西虽然不起眼,关键的时候却能救命。
然后他就看见了能把他吓腿软的一幕,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把楚子涵摁在墙上,笑声之可怖,面色之邪恶,眼神之淫荡,妥妥一个色眯眯的反派角色。
路明非的第一反应是报警,因为那东西看着太吓人了,他根本就不敢靠近,可转念一想自己衰仔一个,手机都没有,就算能报警等警察来了,估计对面也就完事儿了。
情急之下他心一横,索性直接搏一把,心说要是打中了我就冲过去,带上学姐一起跑,打不中那就当我就回头叫救兵,反正只是劫色的而已,只要命还在就好说,转头我就去学校大门口的保安亭喊人来!
他瞄准那个恶鬼的脑袋,脑海里浮现前不久看运动会重播时的场面,遂学习链球运动员的招式,双手抱砖旋转加速。之所以喊出那句我操你妈是因为他脚下滑了一下,砖块直接就脱手飞出去了,他怒骂自己的。可没想到那砖块划出完美的抛物线,以极其精准的45度角命中那鬼玩意的脑袋,一下就给他砸水里了。
吃惊只有一瞬间,路明非心说这尼玛也行,难道爷我天生是个神枪手的料?下一秒他就壮着胆子冲了过去,一把拉起楚子涵拼命地跑,那东西虽然倒地了,但会不会死就是另一回事,能长成那样的绝对不是人类,高低得是个带过石鬼面的货色。
身后传来某种东西接近的声音,恶鬼重新追了上来,那砖块只是把它砸晕了那么一小会儿,缓过神来它就又是猪突猛进的坦克,碾过水潭时带起半人高的水花。
路明非根本就不敢回头去看,只能祈祷今天自己别交代在这,越是紧张他的脑子就越不受控制,心里反而连楚子涵都顾不上,是在想以后学校体育测试,就应该放这么个玩意儿在后面追,这样那些小姐少爷们,高低都能跑出个世界纪录来。
“别……别从大街上跑。”楚子涵大口大口地呼吸,她需要比平常多几倍的速度交换空气,才能缓过劲儿来,“那样跑不过它的,走小巷!”
路明非二话没说,转头就往旁边小巷子里钻,要说对附近的熟悉,比他多的人还真没几个,唯有这样才能找到那些隐匿在阴暗地带的黑网吧,也方便在巡警来的时候脚底抹油。
他们拐进一条小巷里,这是某个地下黑网吧的后门,为了掩人耳目,到处都堆满了杂物,看着像是废弃的小道,但其实别有洞天,路明非知道那个后门旁边还有个隐匿的地下室,从来不锁门,专门用来躲人,警察从来没发现过。
路明非娴熟地蹦蹦跳跳就过去了,楚子涵也跟着他蹦跳,他们每经过一些障碍就会把身后的东西部推倒,噼里啪啦的东倒西歪,废铁烂椅子易拉罐到处都是,老板偶尔也收一些废品放在这,这些东西能起到迟滞和遮挡视野的作用,也能拿来判断恶鬼已经距离他们多近。
周围一片漆黑,最近的灯光也是楼上三楼的一扇窗户,但路明非熟门熟路,很轻易地就摸到了那个地下室旁边,这是扇暗门,贴着居民楼,只有往下的楼梯。
这原本是开在楼后面的应急通道,后来居民楼对面也盖了栋房子,两栋楼之间就这么一条小巷,很少有人走了,这里的居民索性就把应急通道上下的楼梯那里给封住,当每家的独立空间,多个储物的地方。
网吧就是开在一楼和负一楼的,所以后面有这么一个隐匿的小空间,直连网吧内门,需要的时候老板就开门从这走藏人,废品也是从这进出的。
他们推开暗门躲了进去,网吧的内门理所当然地关着,所以他们只能坐在楼梯上,门一旦合上,这就是单纯的楼梯间,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两个人的呼吸相闻,夹杂着一些陈年灰尘的味道,老板从来不扫这里。
“你是谁?”楚子涵终于有时间休息,低声问了一个必须知道的问题,程路明非都在前面领跑,所以她根本没看清那张脸,只能从一声学姐和仕兰中学的校服判断,那应该是个认识她的人。
这会儿路明非缓过劲来,也是喘的要死要活,但仍旧克制着压低声音,楚子涵喘是因为受伤和窒息,他喘是因为他战五渣,跑这么些路已经不行了。现在被楚子涵一问,他才意识到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伸手不见五指的地儿,孤男寡女坐在一起没事老喘气,这个气氛很不对劲!
“名字不重要!我只是个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梁山好汉,你可以叫我同志!”他大手一挥,结果摸到楚子涵的头发,心里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