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在墙那头喊:“少爷,于公子来了。”
珍珠朝一墙之隔的静苔院喊:“让他翻墙过来就好了。”
魏子规加重语气:“走正门。”
珍珠嘟囔:“翻墙多便捷啊。”
魏子规道:“这种便捷不需要。”她以为人人都是她么。
于渐白终是从公主府正门进,他笑道:“子规兄是和公主是在商量成亲的事吧,真是羡煞旁人。”
魏子规道:“你若不是逃婚躲到魏府,如今也不必羡慕了。”
珍珠笑,魏子规的嘴偶尔是挺毒的。
于渐白摸了摸鼻子:“往事就别提了吧。当初我们可是一同拜在赵先生门下,如今子规你与公主喜事临门就要修得圆满了,张逸也即将迎娶卢胡郡主,也就我和楚天河还是孤家寡人。
珍珠诧异:“你说什么?张逸和卢胡郡主?”
于渐白道:“看来你们还没收到消息,听闻是张夫人求到太后处,太后觉得张逸和那位郡主年龄相貌也是般配,就开了口,皇上仁孝便成全了。”
珍珠想着张夫人是皇上的表妹,那她应该叫表姑,张逸就是她表哥。世事真是变化无常,这位郡主千里迢迢来大晋,原是想当她后娘的。没几日成了她表搜了。
于渐白道:“其实我今日来有事想问问你们意见。”
珍珠晃着腿道:“我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看,事业爱情学业,想问哪一样?我都可以给你指点迷津,只是我是按时收费的,所以你最好长话短说。”
于渐白正了正衣襟,果真是长话短说:“我想向魏姑娘求亲。”
这下不止珍珠,连魏子规都难得露出吃惊神色:“你说什么。”
于渐白道:“魏姑娘不是过两年及笄么,我想求爹娘出面,先订亲事。”
珍珠委婉的道:“成亲得两个人彼此喜欢。你自己都差点沦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不人性的婚姻的牺牲品,你应该是有心得体会的呀。你来问我们意见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去弄清楚,搞明白子意是不是也喜欢你。”
于渐白笑,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我觉得魏姑娘应该也是喜欢我的。”
珍珠道:“何以见得?”他不会有妄想症吧,这很难根治。
于渐白道:“击鞠赛那次她很是奋力为我助威。”
珍珠心想着他这错觉可真是天大的误会:“她不是独独为你助威,是为她哥哥这一队所有人助威,而这里头包括你而已。”
魏子规道:“她不喜欢你。”
珍珠看向魏子规,是不是太直白了点。
于渐白紧张的问:“她有心上人了?”
珍珠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太直白会伤人,一场朋友,隐瞒不报由着他一厢情愿又不够意思,最终结果也还是伤人,两难。
魏子规念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于渐白闻言,片刻后道:“谢谢魏兄,我明白了。”说完急急走了,凳子都没坐热。
珍珠一脸懵:“那句诗和我们说的内容有关系么?”
魏子规道:“听你念过一次,就随口说了。”
随口说的,珍珠好奇道:“那他到底是领悟了什么?”
魏子规道:“悟性这种东西因人而异,不过显然你的指点迷津失败了,神棍。”
珍珠喃道:“你懂什么,你个中二。”
魏子规皱眉,所以中二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到现在都没告诉他。
……
珍珠唤道:“父皇。”
高邦在批折子,抬头瞅了她一眼,低头写了个准字:“上来帮朕研磨。”
“哦。”珍珠心想皇帝这九九七的活也不是人人能干的,批折子真的很烦闷,又不是写作文有字数要求,明明重要事情三句就能写完,这些人却是加了一堆拍马屁话写了好几页,偏还要全看还不能屏蔽。
珍珠掀了掀嘴皮,上街接过了侍奉的小太监的活,懒散的挨着桌子研起磨来。
高邦道:“墨倒是研得细腻。”
珍珠道:“即便是研磨这样的小事也是有学问在的,该用多少力道,倒多少水,什么时候倒,都会影响墨的浓淡。这都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以前在魏府魏子规都叫我给他研磨。”
高邦笑:“李期去鲸帮找你了?”
珍珠知道他在鲸帮有眼线,虽说她现在还猜不出是谁:“他以为您不知道我是鲸帮帮主,拿这来要挟我,要我帮他们那郡主说话,让她进后宫。”
高邦道:“后来呢?”
珍珠道:“当然是把他骂了一通,骂得他以后见我都要绕道走。”
高邦道:“你虽聪明,但到底也还是个小丫头。行事意气了些,他是卢胡的使臣,打狗也要看主人。”
珍珠挑挑眉,那他还不是不给人家面子,否则怎么会把“礼物”转手就送。
高邦搁下笔,只觉肩颈处酸疼,便伸手捏了脖子。
小太监正想着去传御医,就见珍珠放下手中的墨锭,去帮高邦捏肩捶背,还从未有人敢对天子又锤又打的,也忒胆大了些。
小太监刚要出声道不妥,高邦睇去一个眼色,他便低头站到一旁去了。
高邦笑道:“你可是在想朕把卢胡的郡主许给张逸为妻,也很不给对方面子?”
珍珠摇头道:“没有啊,我什么都没想。”
高邦道:“口是心非也是欺君,你倒也可以猜一猜,若是猜得中。”他扫了一眼,指着桌上雕花的黑檀镇纸,“这个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