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不想报官。</p>
不过, 此事也由不得她。</p>
秦秋婉派去的人不到一个时辰就请来了官兵，这期间里，田氏一直没放弃给周围的人解释杨老爷是死于急症。</p>
围观的人大部分事不关己, 一般人也不会掺和别人的家事。</p>
秦秋婉若不是因为和杨家有旧怨，也不会管杨老爷是怎么死的。</p>
官兵来了后, 田氏母子急忙上前去迎：“我家老爷之死没有疑问，是她想要大闹灵堂。”她一脸歉然：“我们杨家和钱家之间的恩怨许多人都听说过, 你们去外头一打听就知道。”</p>
死者要尽快入土为安, 官兵来了后, 看到棺木已经钉上，看向秦秋婉，警告：“胡乱报案，可是会被入罪的。”</p>
田氏忙点头：“婵儿，你现如今日子过的好好的, 何必弄出这许多事来？老爷的死要是有疑问，兴嗣也不能容我啊！”</p>
杨兴嗣低着头不说话。</p>
田氏越是阻拦, 秦秋婉便愈发笃定她动了手：“开棺，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p>
哪怕是被入罪！</p>
田氏：“……”这姑娘怎么这么轴呢？</p>
官兵无奈, 着人上前开棺。</p>
田氏飞快上去拦着：“不许开。老爷在这世上唯二的亲人就是我和我儿子, 我们俩都认为他的死没有疑问, 这棺若是一开，肯定要惊扰他，我不许任何人打扰他的亡灵。”</p>
秦秋婉见状：“各位差大哥，依我看，她就是心虚！”</p>
事关人命，不能轻忽。</p>
既然有人说杨老爷之死有疑，他们是无论如何也要看上一看的。开棺而已, 又不是已经下葬了重新刨坟，真不到惊扰的地步。</p>
田氏被拉开，杨兴嗣扑上去纠缠，同样被人带走。</p>
半刻钟不到，棺木被人揭开，仵作上前。</p>
有那胆大的探头看了一眼，随即面色大变。</p>
胆小的人不敢看棺木，便只看那些看棺木的人的脸色，见状，顿时好奇问：“你看着什么了？”</p>
那些胆大的伸手指了指棺木，看向杨家母子的目光都复杂起来。</p>
棺木中的杨老爷面色青白，死人都这样，乍一看挺正常，可他放在腹部的手指甲却是一片漆黑，明显是中毒症状。</p>
这么明显的症状，除非瞎子才看不见。母子俩看到了这些症状，却一声不吭，甚至还早早钉了棺木不让人看，说他们不知情……只怕没人信。</p>
仵作仔细验过，颔首道：“确是中毒而亡。”</p>
田氏：“……我不知道为何会这样。”</p>
杨兴嗣也开口辩解：“我也不知道，我娘说我爹没了，我虽然上前看过，却因为胆小没敢多看，并不知道我爹的指甲是黑的。”</p>
听到儿子撇清的话，田氏心里有些失落，这也不是计较的时候，飞快道：“当时我找了大夫，大夫说他是急症，还说指甲黑也是正常的，兴许我家老爷的病症和别人不同。”</p>
仵作：“……”</p>
他板起脸：“大夫治的是活人，我看的是死人。我说他是毒发，并不是张口就来，而是有凭有据。”他看向一旁师爷：“可记下了？”</p>
师爷颔首：“回去之后我会呈给大人。”</p>
出了人命，自然要追查到底。当时拦着不让开棺的母子俩尤其可疑，于是，官兵回去的时候顺便带上了两人。至于已经死了的杨老爷……案子未查清之前，不许下葬。</p>
杨家有丧，本就惹人议论。谁知官兵上门还带走了母子俩，明显杨老爷的死因有疑，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p>
“杨老爷死了，帮他讨公道的竟然是前儿媳？”</p>
“可不是嘛，若不是钱姑娘要当面道谢，性子又执拗，只怕还发现不了杨老爷的死因有疑。”</p>
“夫妻都能反目，这世道也不知道怎么了……”</p>
“你们有所不知，听说杨老爷之前和夫人吵架，还闹着要和离。”说话的人一脸神秘兮兮：“我表姨的女儿就是杨府的丫鬟，这消息定然是真的。”</p>
此话一出，围观众人恍然。</p>
“难怪了，田家已然大不如前，杨夫人能甘心才怪。”</p>
……</p>
猜测纷纷，议论纷纷。</p>
大部分是人云亦云，不过，有些事情还是猜对了的。</p>
比如杨老爷之死，若不是秦秋婉执意开棺，两日后就下葬了，谁会去查？</p>
而大牢中的田氏焦灼之余，也把前儿媳带祖宗十八代都扒拉出来骂了许多遍。</p>
大人在把他们二人接回来的当日就开堂提审。</p>
不过，母子俩谁也不想沦为阶下囚，自然是不认罪的。可这世上的许多事情，压根就捂不住。</p>
两日后，大人就从杨家的下人口中拼凑出了当初的真相。</p>
杨老爷因为妻子算计妾室和孩子之事恼怒不已，扬言要休了妻子。</p>
而杨夫人做了多年当家主母，不甘心就此离开。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儿子当家。如此，她还是风光无限的杨夫人。</p>
从买毒的人到下毒的人，甚至是杨老爷毒发时守在一旁的车夫，全都到了公堂上作证。</p>
事已至此，田氏辩无可辩。最后只能认罪。</p>
她看着面前写满自己罪状的纸，万分不想画押，可上首大人手拿签筒，仿佛下一瞬就会抽签丢在地上，让人打她板子。</p>
好半晌，在大人的又一次催促下，田氏颤抖着手按了指印。</p>
“此事你儿子知情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