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鸿很不能理解：“康娘, 你别这么倔。”</p>
秦秋婉重新打开了门：“我还要吃面，你先走吧。”</p>
眼见说服不了，陈时鸿哪里甘心？他很想抛开面前女人的脑子里看看她都在想什么, 但心里也清楚，女人都要哄。他强压下心里的烦躁：“康娘, 我和你多年感情，在这京城中, 除了你之外, 没有人会帮我。我这一路走来艰难无比, 你也不想让我功亏一篑，对吗？”</p>
他上前一步，想要扶住秦秋婉的肩。</p>
秦秋婉利落地退后一步：“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p>
陈时鸿：“……”</p>
两人之间曾经有婚约，陈时鸿又想寻一位高门贵女。多年来一直未成亲, 可他是男人，还是个年轻男人……早在某一次酒醉之后, 趁着康娘照顾他之时圆了房。</p>
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康娘又是个软弱的人, 从县城到京城这一路, 两人明面上是主仆, 实际上是夫妻。</p>
所以，这个时候说动手动脚，有些太迟了。</p>
陈时鸿还从未被拒绝过，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倒没有执着地非要把人揽住，强调道：“康娘，你要帮我。”</p>
“对不住, 这事我帮不了你。”秦秋婉看着手中已经微凉的面：“东家嫂子昨天刚生孩子，大娘要照顾她，整个客栈都指着我帮忙。你先走吧。”</p>
陈时鸿有些恼：“你能不能分清里外？外人的事，哪有咱们自己的事重要？”</p>
咱们？</p>
康娘从记事起就没有亲人，整个陈家都当她是丫头使唤，有好东西都会背着她吃。这些年来，康娘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个自己的家。</p>
陈时鸿是她未婚夫，也是唯一会对她温柔的人。只要他有所求，她都会倾尽全力。尤其喜欢听陈时鸿这种将二人看做一家的话。</p>
“我拿了工钱，就该好好做事。”秦秋婉伸手推他：“我还要吃面，你先走吧。”</p>
推搡着太难看，要是被推的那个人再挣扎一二，清醒还会惹人注目。陈时鸿顺着她的力道被推出门，强调道：“康娘，我在那等你，你一定要来。”</p>
秦秋婉关上了门。</p>
根本就懒得理会，刚进厨房不久，大娘就进来了。笑着问：“刚才跟你说话的人，就是你男人吗？”</p>
康娘今年已经二十有三，若是没成亲，难免惹人闲话。所以，当东家问起来时，她直言自己已经嫁人。</p>
一来是为了掩人耳目，免得被人追问。二来，也是满足她心底里的那丝奢望。</p>
以前陈时鸿偶尔会说一些诸如以后会带她过好日子的话，康娘想要相信，可这一路走来，陈时鸿功名越来越高，认识的人身份越来越好，尤其到了京城后，和他来往的都是举人，甚至含有官宦子弟……而她自己，还在原地踏步。</p>
相处多年，康娘知道他的薄情，嘴上没说，心底里却也明白自己和他再无可能做真正的夫妻。也只有在陌生人面前，她才敢说自己是他的妻。</p>
“那是我哥哥。”秦秋婉看了一眼后门处：“他找我帮忙，可我走不开，已经跟他说清楚了。”</p>
大娘满脸感激，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给她涨工钱，又问：“康娘，这两日都亏了你。对了，你的面怎么煮的？好多客人都说比以前的手艺好了不少，你可要教教我。”</p>
秦秋婉讶然：“真的？”</p>
随即一想，她就明白了原委。</p>
都说想要把东西做得好吃，首先得会吃。秦秋婉活了几辈子，品尝过的美食不少，随便煮的面，也是难得的美味。</p>
“是真的啊！”大娘笑吟吟：“ 就凭你这手艺，摆个面瘫，完全可以养活一家人……”话出口，她惊觉失言，握住了秦秋婉的手，笑着道：“康娘，你再要摆摊，也先把这个月帮完了再说。”</p>
秦秋婉再想要赚银子，也没想过摆摊，当下哭笑不得：“我没有本钱。”</p>
大娘一想也是，转而道：“你煮碗面给我吃，如果真的有手艺的话，到时候我给你涨工钱。”</p>
翌日傍晚，厨房中只剩下秦秋婉一人时，后门又被敲响。</p>
来的人还是陈时鸿。</p>
此时他脸上温和的神情不在，满眼怒气：“你当真没去元和楼？”</p>
“没去。”看到他，秦秋婉也颇不耐烦：“我在这里干活，是要拿工钱的，你天天跑来找我，让东家看见了会不高兴。”</p>
“你这才几文钱？”陈时鸿恼怒非常：“你知不知道，若是你在元和楼外拦住了他，至少也是几两银。再有，若我能搭上曲大人，日后定然平步青云，位极人臣也有可能，到得那时，你想要什么都会有！”他越说越激动，察觉到面前女子脸上的漠然，也发觉自己太过凶狠，缓和了语气苦口婆心地劝：“康娘，你别倔，千万要帮我一回。”</p>
秦秋婉低着头：“我没有脂粉，也没有银钱买新衣，活计也忙，你找别人帮你吧！”</p>
陈时鸿：“……”</p>
“你要怎样才肯帮我？”</p>
秦秋婉心下一动：“我要银子。”</p>
陈时鸿怒瞪着她：“你是我的人，帮我做事是本分。要什么银子？”</p>
秦秋婉转而道：“那我就要我的身契。”</p>
陈时鸿：“……你想得美。”</p>
有昨天陈时鸿闯进后院还不肯走的事在前，今日秦秋婉直接堵在他门口不让他进门，此时抬手就能关上门板，她也确实抬手：“既然你不愿，那还是请回。”</p>
陈时鸿抬手就挡。</p>
秦秋婉看也不看，使劲往上一砸。</p>
再过两月就是会试，读书人的一双手尤其要紧。陈时鸿见她手下不留情，飞快往后一缩。</p>
秦秋婉“砰”一声关上了门，不理会外头的咒骂，自己回了厨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