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大哥他们捡到这孩子她就劝别留下来,要她说就是他们挡了这女娃的灾,给应验到这上头来了,这才会早死。
周氏恨恨地想,小姑娘家家的,名字里又是惊又是吓的,这可不就惊了马,翻沟里去了么?
周氏向来对读书做学问不屑一顾,莫惊春的名字当初是莫长林夫妇特地去镇上的老先生那儿求的,据说还花了不少银子,她为此很是不值。
小高氏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有这钱拿出来供她儿子上学多好?
是了,她见不得别人做学问,但是希望自己儿子有出息。
周大嫂啧了一声,恨铁不成钢:“傻妹子哟!”
她重重道:“你想想,除了你跟你们家远林,莫家还有谁能养那丫头?他妹嫁人了,他弟倒是没成亲,但还是个半大孩子,上哪找人养去?就算是跟着你婆母,那不还是用你们二房上交的钱去养她?”
周氏一惊,慌道:“那怎么办?我家松都十一了,我还想着能攒到钱明年送他去镇上找个先生开蒙呢?”
莫长林在镇上当账房,莫远林则是守着口分田过日子的,大房的日子一向过得比他们舒服,难道就没点积蓄?
周大嫂就教她:“干脆,你心硬一点,当着大伙的面让你婆母把话说清楚来,以后也没得抵赖。若是要记到你们名下,那丫头日后的彩礼钱是不是也归你们?大房剩下来的钱也得给你们大部分,毕竟你们吃亏不是?”
“当然,要是她说自个带最好,你不是一直想分家么?趁着这会你让大家见证,就说”周大嫂舔了舔牙槽,隐隐兴奋,“就说干脆分家,以后这丫头生死都跟你们家没关系,你看成不成?”
周氏一拍手:“大嫂,你待会可得帮我,我还得先去问问我们家远林。”
周大嫂笑着啐了她一下:“这还用问?你家那不是一向听你的?”
周氏说一,莫远林绝不敢说二。
她们笑闹了一会,等送葬的人回来周氏便将莫远林拉到一边,悄悄说了起来。
周氏这么看不惯莫惊春,主要还是觉得她克死了莫长林夫妇,家里没了挣钱的主心骨,以后他们的生活水平肯定更差。
莫惊春把一切尽收眼底,心里清楚一会周氏就会将事情当众闹开。
她忽然枕在疲累不堪的高氏身上,高氏怜爱地摸着这个孙女的头,柔声道:“怎么了?”
莫惊春抿唇一笑,小小声道:“以后春儿只有祖母了。”
她难得这般表露情绪,高氏手一滞,只觉得为人母的万般伤心都倾注在了这个孙女身上。
高氏哽咽,别过脸去。
莫惊春攥紧了裙子,她不知道这么说够不够。
果然没一会,快吃午饭了,周氏忽然在院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喊住了高氏。
“娘,今儿当着大伙的面,我周茹要问问清楚,这春儿日后是该谁养着?您要是让我跟老二帮衬,那这大哥他们余下来的钱是不是也得分我们二房一份?要是您自个带着,那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了,这丫头可不能用我们一分钱。”
周氏向来势利眼,高氏知道,但没想到她这般翻脸不认人。
平日也没见他们两夫妻怎么照顾春儿,至于今天当着几十个人的面就急哄哄出来撇清关系吗?
她想起莫惊春方才那声祖母,她说自己只有祖母了,还真没说错。
恐怕这周氏平时没少暗地里阴阳怪气,才让春儿小小年纪就知道二叔跟二婶不喜欢她。
高氏的脸愈来愈黑,周氏虽然打颤,但还是壮着胆子拐了一下莫远林:“你也说话呀!”
莫远林顶着一众族老和兄弟的目光,在他娘的黑脸下站了出来,踌躇道:“娘这个,主要是我们俩明年想把松儿送去学堂,这读书费钱,我们两口子本来就没几个钱,您别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