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房间,尤娜把门关上,随后蜷缩起身体,默默的蹲在角落。
刚才,自己在诺伦面前失态了。
自从家人丧命、被草原人斩断了双腿后,她原本觉得生活已经失去了希望。
要说为什么还活着,就是因为诺伦对她说,他能帮她报仇。
于是复仇成了她活下去的意义,为了复仇,她自愿成为了诺伦的奴隶。
她原以为自己的余生都将在仇恨与束缚中度过,但没想到诺伦对她很好,伊芙琳对她也很好。
在她迷茫的时候,诺伦开导过她;
在她悲伤的时候,诺伦安慰过她。
有时候她都觉得诺伦对自己太好了,根本不像是主人会对奴隶做的关心。
伊芙琳也没有因为自己的残疾而形同陌路,反而对她愈发的关照,对于这位姐姐一般的朋友,她心里唯有感动。
正是因为有这两人存在,她才慢慢从巨大的打击当中走出来,逐渐敞开心扉,努力开启一段新的人生。
而在诺伦为她造出了瓦尔基里装备后,她终于获得了向草原人复仇的能力。
成为白渡鸦的七日以来,她帮助临峰军队打了很多胜仗,每次来到战场与返航时,她都会收获将士们的热烈欢呼。
朋友的支持与人们的爱戴,让她久违的感受到了自己正在被人所需要。
当于战斗中击败高阶风系法师时,她俯瞰战场,望着欢呼雀跃的友军,恍惚间又回到了自己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那时候自己还是骑士学院的首席,一个被城主府和学院院长交口称赞的修炼天才。
而现在自己是临峰城的白渡鸦,一个带领临峰人民抵抗外敌的不败传说。
两种被人仰望的目光重合在一起,一切似乎并没有改变,不是吗?
胜利冲刷了自卑,实力带来了自信,当诺伦称赞她是“最棒的驾驶员”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
诺伦需要她,而她有能力回应诺伦的期待,这一瞬间她有种错觉:两人并非不平等的主人与奴隶的关系,而是可以相互依赖、相互扶持的朋友、亲人……或是其他的什么。
因为灵魂链接的存在,诺伦的声音会直接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其实很喜欢这种感觉,听到诺伦的声音会让她感到安心。
这让她感觉到,两人是心意相连的。
正是这种心态的悄然改变,当诺伦与伊芙琳在自己面前有说有笑的交谈时,她居然察觉到自己心里出现了一丝异样。
这种胸口发闷、微微烦躁的感觉……是吃醋吗?
我居然会对我最重要的两个朋友吃醋?
不,不是这样的,她只是突然醒悟过来,原来自己跟他们依然是不同的。
她站在一旁,想像朋友一样从中插几句话,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插话的立场。
她能跑、能飞、能战斗,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诺伦给的,诺伦可以命令她做任何事,伊芙琳这次来也是在跟诺伦交谈,而并非自己。
诺伦才是真正的渡鸦,而自己只是他的附属品,一个追随他的模仿者罢了。
那天诺伦让自己戴上了束缚的项圈,从那天开始,自己与他就注定了不平等。
被主人厚待的奴隶,那也只是奴隶而已。
他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伸手触摸自己脖颈上的黑色项圈,尤娜的表情有些黯然。
旋即她用力摇了摇头,企图将心中的杂念全部甩出去。